“听雨。”姚芷烟突然开口说道:“这床被子帮我换了吧,换成白色绣梅花的,灯罩也换成白色画竹叶的,熏香换成百合,莫要在这种时候犯了忌讳。”

听雨一听,回头看向床铺,发现这海棠红的颜色尤为刺眼,这才唯唯诺诺的应声,传来噩耗不过第三天,家中一直慌乱的张罗着葬礼之事,这些屋中饰物却被人忽略了。

再环顾屋子,听雨才发现这屋中不少东西都是女子闺阁中常用的桃红颜色,都是该换掉的,不然真就会犯了忌讳。好在三小姐乃是嫡女,没人敢来她的房中挑什么,这才能够安稳。

但凡事得防个万一,最近大少爷去了,家中长子一下子换了人,几位姨娘那里可是有人欣喜的,说不定过几日房中有庶子的就要抬起头来了。真要是在这方面被人挑拣了什么,这可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题了。若是再出去搬弄了是非,三小姐哭晕过去几次都是没有用的。

听雨的浑身一个激灵,这大府邸的人心险恶她也是知晓的,姚家男子正直,不证明那些娶来的妾室会完的安生,如此想来,当真有些后怕了。

屋中八名二等侍女接受到了听雨示意的眼神,齐齐点头应是,姚芷烟这边也穿戴整齐。

她一身素白色的麻衣,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她的头顶只插了一朵白色的珠花,并不名贵,却美在精致。

如此打扮完毕,姚芷烟便直接向外走去,听霜与听雨快步追赶,帮她掀起外间的珠帘垂幔,再越过檀木屏风,姚芷烟率先出了闺房。

走过长廊,刚刚要步入小院,就看到孔嬷嬷领着几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走进了后院一座单独的小院,其中还有一名女子是被抬进去的。

姚芷烟停住脚步看着她们,沉默着没说话,她知道,这些女子乃是大哥的通房与小妾,在大哥死后,是要被送入家中祖坟墓穴随葬的,此时她们要做什么去,显而易见。

这几日内,这些女子不会死,反而会好吃好喝的将她们供起来,养得白白胖胖的,当然,好日子也仅仅是这么几日罢了,待过了七七,她的大哥出殡,这些女子会部被活埋进家族的墓穴之中,那种滋味光是想想,就够让这些女子心中发寒的。

姚芷烟的脚步顿了顿,抬起手捂住心口,心中一阵难过。

听雨是个机灵的,当即扶着姚芷烟坐在长廊一侧,安慰道:“三小姐您心善,见不得这个,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将您引到这里来。”

心善?

若是上一世这个年龄的自己,说不定还是有的,可是这一世,她当真没有。

她之所以难过,只是突然有些感叹,这等混乱的世道,女子的命运总是这般的不受人重视。

如果可以,她当真希望她那名所谓的嫂子也能一同陪葬,只是她身份尊贵了些,又有着两大世家之间的情谊在,不能如此去做,最后留在家中做了寡妇,折腾出了那么多的幺蛾子来,竟然好似大哥的死是怨了家中人似的。

姚芷烟坐在那里,身体微微侧着,靠在栏杆上,对听雨等四名侍婢挥了挥手:“你们先退到一边去,我想静一静。”

四人一同应道:“是。”

原本重生,她第一件事想做的就是看看自己的母亲,再看看自己的妹妹,可是真的要去见了,却有些恐惧了,用一颗已经沧桑了的心,如何面对依旧美好的她们?

她靠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已经无人的小门,怔怔出神。

须臾,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侧头去看,便看到自己的嫂子与她那名陪嫁侍婢走了过来,脚步匆忙,似乎很赶,竟然没有注意到坐在那里的姚芷烟。

姚芷烟一怔,看着嫂子进入了小门,迟疑了片刻,才跟了过去,回头对自己的四名侍婢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不要出声,这才静静的站在小门外面,一动也不动。

“那贱人可醒了?”是嫂子的声音,就算几年未能再次听到,她依旧记得这个声音,实在是因为上一世她讨厌透了这声音。

“醒是醒了,刚刚已经喂了药了,想来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这是孔嬷嬷的声音。

姚芷烟眉头微皱,这药为何药?为什么她觉得有些蹊跷?这些女子是要被活葬的,若是敢折腾,绑起来就是,怎么会有喂药的事情?

又是一阵脚步声,只是了过去又退了回来,嫂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屋子当真晦气,把那贱人带出来,我有话与她说。”

院内没有动静,想来是孔嬷嬷点了点头,就去里面抬人了。

紧接着,是有人被拖出来的声音。

又是片刻的静逸。

“呵!瞧瞧你这副德行。”嫂子再次开口,语调十分讽刺,若不是恨得深了,也不会有这种语气。

“呵呵――”院中传来一阵让姚芷烟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这种声音就好像是从肺中发出来的,甚为可怖。说话人十分虚弱,声音有些沙哑,就好似被什么烈性的毒药腐蚀了喉咙,她终于艰难的开口:“余氏……我如今好过……你,我一心向着少爷,问……问心无愧,而你……你敢去为少爷守灵吗?你敢在梦中遇到少爷吗?你……不……敢!因为你怕少爷变成厉鬼,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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