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复叹息了一声,吩咐道:“替我更衣,我要出门。”曾氏忙服侍他换出门衣裳,一边替他理衣襟,一边低声问道:“出去见谁?”
&ep;&ep;沈复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怀中又揣了两张银票,袖中藏了把锋利的小剑,起身向外走,“到宁国公回府的必经之地等着他,拦住他。这事,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ep;&ep;曾氏心里一紧,追了两步,“带兵器做甚?”沈复头也不回,“防身罢了。”大踏步出了门。
&ep;&ep;残阳如血,日落西山。一条偏僻安静的小路上,驰过十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大都是护卫打扮,只有中间那位须发斑白的长者身份尊贵,大红官袍上绣着神俊的瑞兽麒麟。
&ep;&ep;迎面驰过来三匹马毛乌黑发亮的骏马,不躲不闪,正冲着这十几人过来。马上稳稳坐着三名骑士,中间一人身穿官袍,两边的人也是护卫打扮。
&ep;&ep;宁国公邓永看清来人,微微皱眉。沈复哈哈大笑,冲着宁国公拱拱手,“国公爷,许久不见!您老人家身子安好,更胜往昔,晚辈十分欣喜。”
&ep;&ep;宁国公勒住马头,冷冷看着沈复。这人是什么来意,不用问也知道。被控通敌卖国,东厂出发查证,他哪能不怕,哪里还坐的住。他,定是求救来的。
&ep;&ep;沈复笑吟吟看着宁国公,“我不只许久没见国公爷,也许久没见翰哥儿了。国公爷,我那外孙子如何了?长高了没有,长本事了没有。”
&ep;&ep;宁国公沉默半晌,扬起马鞭,指着小巷前头,“再过一条街,有家福兴酒楼,请过去小坐片刻,邓某待茶。”沈复笑道:“如此,叼扰了。”果然拨转马头,和宁国公一起去了福兴酒楼。
&ep;&ep;到了酒楼前,宁国公和沈复飞身下马,到雅间坐下。宁国公的十几名护卫,沈复的两名护卫,或是笔直的站在雅间门外,或是在大厅中稍事休息。
&ep;&ep;雅间里头,沈复笑着给宁国公满上酒,“国公爷,小女和屏姐儿、翰哥儿母子素日多蒙您照看,晚辈借花献佛,敬您一杯!”
&ep;&ep;宁国公正眼也不看他,“翰哥儿是我的宝贝曾孙,不拘他外家风光还是落魄,他在宁国公府的地位不变,你只管放心。”
&ep;&ep;沈复放下酒杯,诚挚的长揖到地,“国公爷高风亮节,晚辈感佩不已!平日常听小女说,您是最疼翰哥儿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ep;&ep;宁国公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ep;&ep;沈复眼神锐利的盯着宁国公,慢慢说道:“国公爷不只疼爱翰哥儿、屏姐儿吧?祁氏留下的那位媛姐儿,听说也是国公爷心尖上的曾孙女。”
&ep;&ep;宁国公心中一震,警觉起来,沈复提起小青雀,意欲何为?
&ep;&ep;沈复微微笑起来,清晰而缓慢的说道:“国公爷曾当面回过圣上,媛姐儿已一病而亡,对不对?若圣上知道媛姐儿未死,国公爷有意欺君,不知会作何感想?”
&ep;&ep;宁国公回过味儿来,大怒,沈复是想要胁我么?也不看看自己的份量!
&ep;&ep;“我家媛姐儿,确已病亡多年。”宁国公声音冷冷的,“骨灰早已焚化,埋在我邓家祖坟。我知道你近来遭了变故,难免心智失常,胡言乱语。看在翰哥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便是。”
&ep;&ep;沈复连连冷笑,“除非你把我闺女、我外孙子外孙女全都杀了,否则,这事的真相,一定会尽人皆知!国公爷,宁国公府会成为笑柄,你会被圣上宣召,下旨切责。”
&ep;&ep;真相就是真相,你宁国公府别想一手遮天!
&ep;&ep;“沈复,你欺人太甚!”宁国公一拍桌子,愤怒的站起身,“我邓家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ep;&ep;“哪里哪里。”沈复换上一脸笑容,打躬作揖,“只要您肯开开金口,为晚辈美言几句,咱们依旧是亲亲热热的亲家,您看如何?”
&ep;&ep;谁跟你是亲亲热热的亲家?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宁国公恶狠狠看着沈复,气不打一处来。
&ep;&ep;眼前这哪是纵横沙场的将军,分明是个心口不一、不走正道的卑鄙小人!宁国公看着忽而强硬忽而谄媚的沈复,一阵心口疼。眼前这小人和保山哪里能比,保山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好汉子,哪会这般无赖,气节全无。
&ep;&ep;“什么通敌卖国,不过是市井小人诬陷于我。”沈复陪着笑脸,跟宁国公说着利害,“您老德高望重,您只要开了金口,圣上和殿下必定是相信的!如此,晚辈得以保全,翰哥儿和屏姐儿高枕无忧,宁国公府依旧是京城名门望族,岂不三全其美?”
&ep;&ep;宁国公颓废的坐下。世上最得罪不起的便是小人,你若不能如了他的意,他便不依不饶,跟你胡搅蛮缠到底。这沈复如此没有气节,万一他真的满城暄嚷出来……究竟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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