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买票,过海关,登船,弄点吃的咽下去,找张床睡下,富酬顺利的一项项完成。

&ep;&ep;一天一夜的船乘,尽可以睡到终点,可凌晨两点他躺在船舱客房发潮的被子上,身体疲惫的恨不得立即睡去,头脑仍旧清醒,把些无关紧要的事想了又想。

&ep;&ep;鼻端萦绕海水的咸味和木板霉味,海的沉吟,隔音不好的隔壁人声。

&ep;&ep;“米佳,米佳……”

&ep;&ep;很远的地方有个孩子大喊。

&ep;&ep;“米哈伊洛!”

&ep;&ep;他醒来,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

&ep;&ep;“你看那,是不是着火了。”

&ep;&ep;卡佳的指的位置是沉在黑夜中的很远很远的村庄,他站在洒满阳光的芳草如茵的高岗边凝神细望那里,浓烟之下是跳跃闪烁着的猩红火光。

&ep;&ep;“今天是族里的春日祭典,点起了篝火,别管它。”

&ep;&ep;“你父亲是大祭司,你得去帮他的忙。”

&ep;&ep;“大祭司……父亲。”他奇怪卡佳为什么这么说,“他死了,那伙强盗还剜了他的眼睛。”

&ep;&ep;卡佳的金发在温暖的春风中飘摇,阳光下清澈如水的蓝绿色瞳仁变为愤怒痛心的红色。

&ep;&ep;“我要去!”

&ep;&ep;黑色的幕布罩下,仿佛死神的镰刀劈下,四野骤然变红,他们已处在火光和血泊之中,在大石和灌木的阴影中。

&ep;&ep;半秒之内,他感到心悸,无比可怕,捂住他的嘴把他按进灌木丛里,自己走出大石后,迎面碰上前来查看动静的强盗。

&ep;&ep;他越过他们,跨过族人断肢,淌过血汇聚的溪流,他火红色的眼里流出泪,跪倒在父亲残破的尸身。

&ep;&ep;一柄刀轻飘飘的刺来,按其中一个强盗的话说是适合杀孩子的力度。

&ep;&ep;他用手挡了,刀刺穿手掌,刀身摩擦过他细幼的骨骼,他知觉麻木的拔下它,用伤手从父亲脖子扯下挂坠紧握,他听到有人说:团长,他不是金发,血统不纯,名字也没在族谱上,这双火红眼不要也行。

&ep;&ep;“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ep;&ep;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突然闯来,无冤无仇,杀光整个村子所有人,剜下他们的眼睛,他实在不明白。

&ep;&ep;“为了这些美丽的火红睛。”被叫做团长的人微笑着回答。

&ep;&ep;听起来,似乎美丽就理当不得好死。

&ep;&ep;“我们的命,是被钱买走的吗?”

&ep;&ep;“是的,孩子。”

&ep;&ep;团长言毕,不再开口。

&ep;&ep;其他人的话带着笑声回响。

&ep;&ep;“财富!”

&ep;&ep;“黄金!”

&ep;&ep;“钱能买到一切!”

&ep;&ep;“世界上人有钱就够了!”

&ep;&ep;富酬睁开眼睛,萧条的光线让他的瞳仁呈冷蓝。

&ep;&ep;这些年就这两个乱七八糟的梦翻来覆去的做。

&ep;&ep;心里有事,睡不沉也睡不下去,富酬披衣出门走上甲板,船在海上飘摇。

&ep;&ep;正值黎明,日将出,万物都在升腾,富酬低头望着被船破开的海浪和沉淀在海浪深处幽魅的暗色。

&ep;&ep;船在进入另一个世界前最后一个港口缓缓靠岸,涌上来一批船客。

&ep;&ep;他旁边靠着船栏的人们挥泪告别亲友,大声向岸上的人交代着什么,感情充沛,人情味熏得富酬不得不另寻他处,他向船舱走去时,看到角落有个小丑装扮的红发的健壮男人在玩扑克牌。

&ep;&ep;富酬记得他曾是蜘蛛旅团的四号,名字叫西索。

&ep;&ep;“你好,”富酬站在他跟前,垂下眼睛看他,睫毛的阴影投下,遮了瞳仁,单刀直入的问道,“你知道酷拉皮卡吗?”

&ep;&ep;富酬弱的让西索提不起兴趣,随便答道:“我知道那小子。”

&ep;&ep;“所以你知道他在哪吗?”

&ep;&ep;“不,我不知道酷拉皮卡所在,除了蜘蛛头子没人可能知道,更也许连他都不知道,啊,我倒是知道库洛洛在哪。”

&ep;&ep;“也好。”富酬抬起眼略一思索,说,“库洛洛.鲁西鲁的位置,随你开价。”

&ep;&ep;“蓝绿色的眼睛,和那眼睛里的不共戴天之恨,”西索恍然,“你是窟卢塔族人?”

&ep;&ep;他动动手指,转动的扑克牌高速擦过富酬眼角,留下一道细短的血痕。

&ep;&ep;“不,不是金发,眼睛也不会变红。”

&ep;&ep;“我血统不纯。”

&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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