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金英就是杀了头也不愿意这时候换人啊,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奴婢——奴婢遵旨!”

&ep;&ep;说着,便拿起一封奏折,捏着嗓子念了起来,“户部云南清吏司王三德谨奏云南今岁钱粮事,节略如下,云南今岁天灾频繁颗粒无收启请减免钱粮三成。”

&ep;&ep;今年云南是遭了灾,当然没有奏折上说得那么严重,但遇灾减免,也是常情。皇帝点了点头,“云南那边是不是已经上过折子了?”

&ep;&ep;“回皇爷话,各部都上了折子。锦衣卫密报也送到了。”金英恭敬地说。

&ep;&ep;“票拟呢?”皇帝沉吟了一会,又问。

&ep;&ep;“票拟如下:今岁云南确有旱灾,然牵连未广灾情不著,三成过宽,着请减免两成为是。”金英念道。

&ep;&ep;皇帝皱眉思忖了片刻,“先留中,你发文去锦衣卫,着指挥使明日把云南情报汇总翻阅了,再把云南镇守太监的密折拿来都写个节略我看了再说。”

&ep;&ep;“是。”金英这里麻溜地就整理好了,知道皇帝看重灾情,特地把这封奏折放到了显眼的那一堆儿里去。这里又给皇帝念,“江西布政司右布政使陆云谨奏年老多病乞骸骨。”

&ep;&ep;皇帝开始揉额头了,“这场架还没掐完啊?”

&ep;&ep;江西月前闹了一场贪腐大案,下马了起码五个五品以上的高官,大地震闹到现在还没结束,朝堂上还在互相指责,右布政使大人明显是被卷进风波里了,上表辞职,也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也是催促皇帝的态度。

&ep;&ep;金英冲马十使了个眼色,马十忙猫着腰上前,打开随身的小玉盒,挑了点薄荷膏给皇帝揉在太阳穴上。皇帝惬意地享受着他的服侍,“票拟呢?”

&ep;&ep;“票拟如下——”

&ep;&ep;乾清宫内殿里不时就响起了皇帝淡淡的声音,“如票拟抄录。”

&ep;&ep;“这个奏折朕自己看。”

&ep;&ep;“留中不发……”

&ep;&ep;都快过三更了,皇帝才把今日积存的奏折给处理完,他只觉得头颅一阵阵胀痛,心是疲倦得不行了,就是身子还有点百无聊赖的。——原本淡去的心思,又渐渐浓郁了起来。皇帝思忖了片刻,便吩咐马十,“去,让青儿、紫儿进乾清宫伺候。”

&ep;&ep;“哎!”马十一哈腰,转身就跑腿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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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乾清宫和坤宁宫就隔了两重红墙和一条窄窄的甬道,其实压根就说不上是两处宫殿——事实上,围着乾清宫、坤宁宫还有一圈宫墙,把帝后两人的住所给圈开了,使得他们两人居住的宫殿,成为了真正的宫中之宫,紫禁城的中心。乾清宫前门出去是日精门、月华门,这两道门是去太后居处啦,现在还空置的太子居处这样的地方走的,马十去永安宫,那得从景和门走才是最近的。

&ep;&ep;——景和门是从乾清宫后门出去走的门,坤宁宫平时外出也得从这道门过。按说过了三更,景和门早下千两了,但皇帝一句话,难道还有人顶着不开门?继徐循回宫以后,当晚第二次,景和门又被打开了。门锁呛啷之声,脚步声、人声、骡子的蹄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坤宁宫就是想装不知道都难。

&ep;&ep;“听方向,应该是去永安宫吧。”欧阳嬷嬷伸手给皇后抚平了绣样上的波澜。“徐娘娘也实在是太得宠了。”

&ep;&ep;皇后淡眉淡眼,手下丝毫不乱。“她今晚又没牌子,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回去的吗?怕不是去永安宫的。”

&ep;&ep;是不是,一会儿也就知道了。马十是去领人的,那人一会儿肯定得被领回来不是?

&ep;&ep;尽管已经过了三更,但不论是欧阳嬷嬷还是皇后,都丝毫没有就寝的意思,皇后照样往纸上描着绣样,欧阳嬷嬷在灯下做着针线,过了一刻,便听见隐约的人声打从甬道那儿过去了。

&ep;&ep;虽说已经落了千两,但并不是说坤宁宫就没有渠道窥视外头了。过了一会,外头进来人和欧阳嬷嬷低语了几句,欧阳嬷嬷唔了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是王美人和李美人。”

&ep;&ep;皇后和没听到一样,继续自己的笔画。

&ep;&ep;欧阳嬷嬷又说给自己听,“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唉,没想到徐娘娘是这样的人。”(见注)

&ep;&ep;连随口比兴,都比兴的是诗经卫风的诗句,欧阳嬷嬷也可算得上是个饱读诗书的老女史了。

&ep;&ep;皇后看了她一眼,笔锋稍顿。“你是把我比喻成私定终身的氓妻了?”

&ep;&ep;欧阳嬷嬷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老奴不敢!娘娘——”

&ep;&ep;“好了。”皇后略带烦躁地摆了摆手。“我虽没读过几年书,却还懂得什么叫做讽喻!你也不用把我当成夏桀商纣,动不动就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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