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就要长相朴实刚健,性格沉稳又软和,小事不在乎,大事拿得住主意的。”徐循吩咐赵伦,“就是要过日子的那种人,家里人口要简单,不能爱好钱财——性格绝不能贪婪……”

&ep;&ep;交代了一大堆要求,却是选高了怕驸马心里不宁静,选低了又怕委屈了女儿,直把赵伦说得愣愣地只会点头,徐循方才自失地一笑,“最要紧的,是得选个点点喜欢的才好。”

&ep;&ep;那……小公主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呀?赵伦可说不上来了,却又不好直接去问点点,只好托了钱嬷嬷去探口风,探了半日,就探回了点点一句话,‘还不想嫁呢,别选’。——合着人家觉得自己还小,还想等到十八岁、十九岁了再成亲呢。

&ep;&ep;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脾气都不稳定得很,徐循心里也没把点点这话当真,等点点来找她分说时,才讶然道,“怎么,真是不想现在就嫁出门去?”

&ep;&ep;天下的母女,并非都能无话不说,事实上大户人家这三对母女,没几个能达到这种境界的。毕竟自小天天跟在身边的是养娘,一般来说,做娘的又都有许多子女要照顾,也没那么多闲心来和单独一个孩子谈心,徐循虽然只有一儿一女,也尽量都和子女们多在一处,不过她平时事务繁忙,再说,孩子们大了,总觉得心里话和大人说有点丢份儿,点点满十二岁以后这两年,母女两人交流的次数,的确是变少了。不过点点对母亲倒不如小时候畏惧,在外给足了母亲面子,两人私下说话时,就老噎着徐循,“您是多瞧不上我,就巴不得把我送出宫去,再别回来了?”

&ep;&ep;徐循被噎得直翻白眼,好一会才缓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哪个姐姐不是这时候选的驸马?就是你的姑姑们,要不是遇上了昭皇帝的丧事,也都是这年纪就成亲了?怎么就你一个人特别啊,不想选驸马就不选,不想成亲就一辈子不成亲?”

&ep;&ep;“一辈子不成亲怎么了?”点点怏怏不乐地嘟囔,“我就不想成亲,好容易在清安宫住惯了,出去住什么公主府……公主府能比得上西苑吗?能比得上南内吗?”

&ep;&ep;合着是孩子恋家啊——徐循一下也乐了,对她来说,宫廷意味着的那些东西,对点点来说却未必如此。她长于宫廷之中,从来也没有出过皇城,对她来说,天和地就只有皇城这么大。她在这里是安全的,和乐的,和妃嫔们不一样,仅仅是她的血缘,便天然地决定了她在宫中从不会遇到什么真正的挫折,也不需要为自己的宠爱而担心。

&ep;&ep;“先选。”她施展缓兵之计,“选中了,何时成亲再商量么,再说,女大不中留,只怕到时候,就是你盼着出嫁了。你瞧你阿黄姐姐,三不五时就去庙里上香,又出门踏青去——咱们宫里可没有这样的事儿,就连想看看外面的百姓,都只能在上元节那天,去午门趴着门楼往下看一眼。”

&ep;&ep;到底年纪小,玩心重,从众心也强,点点的语气有所松动,“您不说我倒是忘了,出去以后,还能去找阿黄姐姐和圆圆姐姐玩儿……”

&ep;&ep;徐循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可不是?要不然,等壮儿也去封地了,你多无聊呢?栓儿平时忙得要命,也未必能陪你一块玩儿,难道就天天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她批奏折?”

&ep;&ep;点点经她一番劝说,对选驸马的事也就默不吭声了,不过她倒是没什么要求,概因在她很小的时候,生命里唯一的男性就已经去世了,在点点心中,根本不知怎样的男人才是好的,要开条件都开不出来,只能是凭着徐循那多如牛毛的要求,让赵伦大海捞针般地去当红娘了。

&ep;&ep;点点的嫁妆自不必说了,徐循多年受宠,身家自然丰盛,她唯独也就这一个女儿,壮儿将来去封地,朝廷亦不会亏待了他——藩王和公主比,待遇又要强得多了,点点能派上用场的金银珠宝,对壮儿来说,只怕根本不屑一顾。徐循为将来的郕王妃留了部分体己,余下她自己穿戴不上的,全都给了女儿,再加上太皇太后、太后的表示,点点的嫁妆,比起两个姐姐,也根本都差不了多少。

&ep;&ep;公主府在建造着,选驸马活动也在河北一带有条不紊地稳步前行,徐循每天忙着这些琐细事情,倒觉得十分有劲。至于那些烦心的朝政,大概半年以前,便又回到了太后手中,徐循不过是起个参赞作用而已,现在她有正经事要做,便正好可以借口从这些烦人的事情里解脱出来,一时间简直是神清气爽,大有‘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神仙心态。

&ep;&ep;倒是太后,休养了几年,又兼且经过一场大病,原本学会的知识也是七零八落,看奏章看得疏疏落落的,若非栓儿对政务也表示出了兴趣,只怕这内廷真就沦为盖章处,任谁送来什么诏书,都照盖不误了。

&ep;&ep;——过去的两年里,若说有谁变化最大,那便非栓儿莫属了,谁也说不清是哪一日,这孩子便给人以一种‘已经长大’的感觉。他的功课虽然还时常令先生们不满,但他却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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