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与水灾之事绝对脱不了干系的永安侯因找不到证据而无法查处,北堂世家及时悔悟,因功抵过,另有顾书礼敢于三番四次刺杀丞相公主的原因也因他的死而成谜。

&ep;&ep;落溪已能下床走动,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内,流产一事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让她连日来安静了许多,偶有一天心血来潮还向身旁丫环学起了刺绣,不要学花鸟,而要学形态可掬的小老虎。丫环料想着,公主还是思子心切,想给逝去的孩子,还是还未到来的孩子做衣服鞋子吧。

&ep;&ep;十日后,黜陟使登船返京。

&ep;&ep;轿子从黜陟使行辕出来时,落溪微微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致。

&ep;&ep;哪怕是冬日,扬州的景致也是不错的,只是前些日子,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在扬州如何赏玩一下,更何况前几日她也是不宜吹风的。

&ep;&ep;路旁人声鼎沸,在严璟的马慢慢走过时跪下身来,齐呼丞相青天。

&ep;&ep;落溪看着这群比起先前来,脸上光彩了许多的流民,甚觉欣慰,心情瞬时好了许多。她这一番来,丢了她的孩子,严璟这一番来,真的是救民于水火。

&ep;&ep;跪成一片的人群中却有个站着的,心里不免有些好奇,细看过去,是个姑娘,还是……严小亭?

&ep;&ep;百姓跪了,还有卫士没跪,从并排站着的卫士缝隙中看过去,十之八九能确定是严小亭,却又并不那么真切,轿子再往前走,离她越来越远,再看便又没见了人。

&ep;&ep;落溪在轿中坐好,回想起严家,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感慨。严璟十多年未回家,如今回去,却又是那样不悦地离开,而且……多半还是因为她。她第一次见严璟的爹娘,却并没有与他们相处好。她想,这一次的江南之行,着实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失去了太多太多,带回的只是严璟身上那个伤口。

&ep;&ep;到船边,丫环给她披上披风,扶着她出轿子,她抬起头,严璟也已经下了马,站在前方看着他。这几日她没怎么细看过他,如今这一看,却见他似乎削瘦了些,脸上已有……记不清多少日没有笑容了。一时又有些难受,将步子加快了些,走到了他面前。

&ep;&ep;“上船吧。”他对她说。

&ep;&ep;落溪点头。她想,踏上回京的船,她便将扬州的不快全部忘记,好好休养身体,然后再怀个孩子。

&ep;&ep;严璟朝她伸出手,她并没有将手轻放在他胳膊上,而是放到了他手心。他也并不作迟疑,握了她的手,往船上走去。

&ep;&ep;“站住!”

&ep;&ep;“休得乱闯!”

&ep;&ep;背后隐隐传来一阵骚乱声,两人回过头去,只见卫士拿着佩刀,将一位姑娘一步步往后挡。那姑娘没有反抗,被卫士推着往后退,双眼却像是紧紧看向他们这边。

&ep;&ep;“是小亭!”落溪立刻说。此时相隔太远,几乎辨不出面容,可想起刚刚的那个身影,落溪一眼便认出是她。

&ep;&ep;严璟神色一紧,朝远处说道:“带她过来!”

&ep;&ep;卫士听了令,要将严小亭带过来,严小亭似有些迟疑,却再也容不得她,卫士又将她往前推。

&ep;&ep;站在他们面前,严小亭直直看着严璟,欲言又止。

&ep;&ep;“还不跪下!”卫士说着就要动手,却被严璟阻止。

&ep;&ep;“小亭,你怎么在这里?”落溪开口问。

&ep;&ep;严小亭看着她,双唇有些颤抖,“公……大嫂……”她声音极小,却犹能从唇形上看出来。

&ep;&ep;“先上船来吧。”严璟说着,便拉着落溪上了船,严小亭也跟着上了船。

&ep;&ep;“大哥,你是不要青荷镇的家了,再也不回来了吗?”到上船之后,严小亭看向严璟,眼中微微闪有泪花。

&ep;&ep;严璟捏着落溪的手紧了紧,别过头看向远方万倾碧波,“我说过,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去的。”

&ep;&ep;严小亭不再说话,低下了头去,落溪清晰地听见有什么滴落到甲板上,低头看过去,却是个大大的湿点。

&ep;&ep;她们相遇汙滩,她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她,是她在江南认识的第一个人,没想到竟还是严璟的妹妹,而整个严家,唯一对她没有什么不满的似乎就只有她这个妹妹了。严小亭是个藏着悲伤,却又倔强地不愿以悲伤示人的姑娘,如今这样流泪,这样哭泣,让落溪心里也十分难受。

&ep;&ep;想到那一声“大嫂”,落溪将手从严璟手中抽出,握住了严小亭,真的像个大嫂般轻声问道:“小亭,严璟肯定还会回来的。你怎么不在家里?是放不下你大哥才来这里的吗?”

&ep;&ep;严小亭紧咬下唇,“是……”

&ep;&ep;严璟去突然戳穿她:“你是不是又和爹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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