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罢了……比方你说的这个‘情’,既是人的事,自然脱不了人这个‘理’去,只是我们通常多求外物,对自己起心动念的‘理’却没那么明白了。说起这个来,倒是最近摘星楼似乎在择这个人心呢,你要有功夫,不如去他们那里瞧瞧,或者能有助益。”

&ep;&ep;傅清溪听到“摘星楼”三个字心尖就颤了颤,强自忍耐着,缓缓吐出两口气,才算稳住心神。等她从那院子里回来,路上就琢磨开了。这话有道理,这情自然也是有理的,那些人认为它‘不知所起’,关键是在那‘不知’而不是‘没有’。只要有理,就不怕,有迹可循,那便有解脱之法。

&ep;&ep;从这往后,她真的对自己的心念用起心来。那些什么心念的分级分解之类的功夫,她也不打算做了,反正她也不是想学这个推演的功夫。她就用最笨最直接的法子——自查心念。看自己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东西心里起了什么反应。

&ep;&ep;慢慢的,她倒是可以坦然接受自己这份莫名而生的“情”了。这个根子太深,以她如今只能还掘不出来,跟别说消解了。可她也发现了可以与之和平共存之法。

&ep;&ep;常人在“情”之后的苦,多半在于紧跟着的欲“亲近占有”之欲,她在这里断了一刀,——日月星辰、山河大地都何样壮丽,叫人生情,又有哪个人可以将之占为己有?

&ep;&ep;她换了个角度,把这个“情”只定在了“请”上。满怀对某人的情意就尽情体味这份自心深藏的“情”之滋味,喜也好悲也罢,——既然当日生情时便没有对方什么事儿(既未曾谋面亦不知其性情品格喜恶),那之后维持心中一腔情意时,又有对方什么事情?

&ep;&ep;如此有些奇异的,她竟在自心里把一份情过圆满了。

&ep;&ep;说出来不过几句话的事情,这个功夫她足走了半年多。这半年里她几乎足不出户,形同闭关。等她自觉已可叫心与情和谐共处时,才再次迈出院门。

&ep;&ep;蕲卉这阵子也因为自己的题目到了最后关头,比傅清溪更早闭关,两人差不多前后脚出的门,一见之下,蕲卉吓了一跳。拉着傅清溪上下左右打量,最后道:“怎么瞧着长大了好多似的……”

&ep;&ep;傅清溪笑道:“师姐倒是容光焕发,莫非题目做成了?”

&ep;&ep;蕲卉点点头,却顾不上细说自己的,直催傅清溪:“你这都干嘛了?这……怎么、怎么有点仙气了似的……”

&ep;&ep;第162章情海风云

&ep;&ep;蕲卉见了傅清溪,瞧出她的变化来,悠然叟虽师徒相隔千里,只书信往来便觉着傅清溪的不同了。“向学之心渐成晓月清风之势”,这般夸她。傅清溪收到自家先生的书信,看那四个字,心下一笑。或者喜欢上谁,就会不自觉地变成自己心里他的样子吧……只是这清风的说法又话从何来……这书呆子又想不明白了。

&ep;&ep;她这里自心自念,自缚自解自消融,那些心里的投影要落到日子里的就没这般容易了。

&ep;&ep;越荃同兰叔伦大婚日子已经定下了,大太太便把心思都投到自家那更不省心的儿子身上去。可越栐仁如今进了天工苑,正忙呢,且大太太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人来了。正这时候,老太爷忽然发话了。他老人家往家规里写了一条,——越家儿孙不得纳妾,四十无子者得妻室允许后可收通房,生子后养于正妻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