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此时,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不见。

&ep;&ep;谢微之没有看容迟,自始至终,她都未曾为容迟的惨状动容。

&ep;&ep;就好像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ep;&ep;容迟如何,于谢微之而言,早已是无关紧要了。

&ep;&ep;就像容迟受的这三剑,太衍宗和药王谷的争端,与她并无关系一般。

&ep;&ep;“事情到此,应该可以结束了吧。”谢微之淡淡道,这场关于她的热闹,大约终于能谢幕了。

&ep;&ep;这次明霜寒和子书重明没有出面,能少两个麻烦,总归还是好的。

&ep;&ep;“接下来,应当能够安心喝酒了。”谢微之向晏平生挑挑眉,不用多说,两人便回身向自己席位走去。

&ep;&ep;“微之...”容迟在日光下,缓缓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叫人一不小心,便要忽略了去。

&ep;&ep;谢微之终于停下脚步。

&ep;&ep;她就在离他不过三丈远的地方,可是容迟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就像他终其一生,也再没有可能走到谢微之身边。

&ep;&ep;短短三丈,却是无论何等高深修为,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ep;&ep;“微之,对不起...”容迟断断续续道,眼神涣散。“我实在,没有办法...”

&ep;&ep;他实在,有许多不得已。

&ep;&ep;“我知。”谢微之没有看他,口中淡淡道。

&ep;&ep;她知道。

&ep;&ep;但——纵你有千般万般无奈,又与我,有何干系?

&ep;&ep;谢微之和晏平生,并肩向前走去,与容迟错身而过。

&ep;&ep;容迟二师兄急急走上前,半抱起容迟,取出灵光熠熠的丹药为容迟服下,药王谷之人,缺什么,都不会缺了极品丹药。

&ep;&ep;他伸手握住容迟手腕,输入灵力,为容迟护住心脉,助他吸收药力。

&ep;&ep;见容迟还留下一口气,药王谷大师兄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容迟还留着一口气,药王谷便能抢回他这条命。

&ep;&ep;若是容迟立毙在司擎剑下,那便是药王谷掌门木天青,也回天乏术。

&ep;&ep;木知谣几乎称得上仇恨的视线落在谢微之身上,她当然应该怨恨,如今伤重濒死的,正是她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师兄。

&ep;&ep;若非她的眼神将要化为实质,谢微之都忘了自己方才为了阻止云鸾和木知谣动手,弹指画下两道阵纹将两个人都困住了。

&ep;&ep;一个响指,谢微之解开了木知谣和云鸾脚下阵纹。

&ep;&ep;“师姐!”云鸾立时小跑上前,对着谢微之身旁的晏平生鼓了鼓嘴,强行挤进两人之中,挽住谢微之的手。

&ep;&ep;至于木知谣,看了一眼谢微之,咬着唇跑向容迟。

&ep;&ep;“师兄——”她带着哭腔唤道,手颤抖着抚过容迟衣襟上的血迹,心脏一阵阵收紧。

&ep;&ep;木知谣被唤作医仙,手下也救过许多重伤修士,可眼前重伤的,是她的师兄,是她的至亲。

&ep;&ep;容迟却无暇注意她的哭声,他双眸中神采涣散,周遭所有的人声都在这一刻远去,只听得风刮过树梢窸窣之声,落花纷纷扬扬而下,粉白一片中,天地静寂。

&ep;&ep;微之,原来我们的故事,结束得那么早。

&ep;&ep;只是他到了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ep;&ep;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ep;&ep;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ep;&ep;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注一)

&ep;&ep;“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容迟惨淡地笑着,迎着日光,缓缓闭上了眼。

&ep;&ep;原来,她不过是他这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场幻梦。

&ep;&ep;容迟二师兄沉默地将他扶起,手中掐诀,与木知谣一起没了踪影。

&ep;&ep;药王谷大师兄面上连应付式的笑意也尽数消失,他沉着脸向司擎道:“我师弟已受阁下三剑,诸位同道见证,当年之事,便该就此了结。”

&ep;&ep;“太衍宗之威,我药王谷,今日领教了!”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容迟大师兄拱手,也不等司擎回复,带着药王谷众人拂袖而去。

&ep;&ep;在场之人心知肚明,今日之后,太衍宗和药王谷之间,不免要生了嫌隙。

&ep;&ep;这一切,全是为了...

&ep;&ep;许多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坐回席位的谢微之身上。

&ep;&ep;顶着这些各异的目光,谢微之坦然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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