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顾仲斌走在林郑娟身后,见她拿手帕温柔的给顾云航擦嘴巴,他一本正经的对林郑娟说:“娟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很像一家三口?”

&ep;&ep;林郑娟白了顾仲斌一眼,“是不是你昨晚睡得太好,梦还没醒?”

&ep;&ep;“睡太好怎么会做梦,睡不好才做梦呢。”顾仲斌嬉皮笑脸。

&ep;&ep;林郑娟抱着顾云航加快脚步。

&ep;&ep;靳冬兵家住在村尾,村尾有一个小水塘,会自动出水,长年不干,村里给水塘建了水泥池子,分上下两个池,上池围住了泉眼,里面的水用来喝,家家户户喝的水都从这里挑,下面的池子建得比较大,洗衣服洗菜都在这里,洗过菜和衣服的水会顺着河沟流到大河里,浇灌农田。

&ep;&ep;靳冬兵家就在水池子的上面。

&ep;&ep;绕过水池,走过石头铺的路林郑娟去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时候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见到金针菇和顾仲斌,她微微一愣。

&ep;&ep;她就是靳冬兵的老婆了,一直都在村子里伺候公婆教养小孩,林郑娟小时候每次遇见她她都是在忙,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村里人聚在一起讲八卦时从没见过她,“婶子,靳叔叔在家吗?”

&ep;&ep;“娟子?”靳婶子楞过后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侧开身子推开大门,“快进屋去,你靳叔叔听说你回来了,还打算去看你呢,你是斌子吧?长精神了,正好来和你靳叔叔喝一杯。”

&ep;&ep;“那我可要好好喝。”顾仲斌和靳婶子寒暄着,随着靳婶子进了门。

&ep;&ep;靳冬兵在家里听到声音,迫不及待的从屋里出来了,见到长大成人的林郑娟,高兴极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ep;&ep;林郑娟见到少了一只手的靳冬兵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样,她勉强扯出一个笑,“靳叔叔。”

&ep;&ep;靳冬兵假装没看懂她的表情,依旧笑着道:“嗳,快进屋来快进屋来,孩儿他娘,去割肉做两个好菜。”

&ep;&ep;靳婶子点头:“嗳。”应完了,她转身就出门了,村子里有买肉的摊子,每天到镇上去买肉回来卖,卖得比镇上要贵几毛钱,挣个辛苦钱,村里谁家来了个亲戚或者办个大事儿的时候都是上他家买的。

&ep;&ep;靳婶子走的快,几步就出了院子,林郑娟想叫住她都没来得及。

&ep;&ep;靳冬兵在外面当兵二十多年,和靳婶子聚少离多,膝下只有一个孩子,如今在外面上大学,离家远,这个暑假就不回来了。

&ep;&ep;堂屋的墙壁上挂着满墙的奖状。

&ep;&ep;顾仲斌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林郑娟把顾云航抱到桌子上坐好,顾云航乖乖的,不哭也不闹。

&ep;&ep;靳冬兵坐在林郑娟他们的对面,对林郑娟略带感叹地说道:“当年我见到你,你才这么高点,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你靳叔我也老了。”靳冬兵用仅剩的右手比了个高度。

&ep;&ep;靳冬兵长年在外面当兵,精神虽好可脸色实在说不上白,脸一黑看起来自然就不年轻了。

&ep;&ep;“时间过得真快。”靳冬兵感慨。

&ep;&ep;话匣子一打开,林郑娟和顾仲斌便和靳冬兵寒暄起来,都是当兵的,靳冬兵和顾仲斌聊得格外来,谈起战争,靳冬兵沉默许久后才将那些战争中的事儿说来。

&ep;&ep;因为气候原因,战况实在说不上好,深山老林里环境不好,蛇虫鼠蚁多不胜数,大多都是有毒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到,轻则重伤,重则死亡,每年死在敌人手里的士兵和死于中毒的士兵人数几乎成正比。

&ep;&ep;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靳冬兵说完,大家久久的沉默,靳冬兵看着门外,一点笑模样都没有,战争的残酷并不仅仅于此,他说得出来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ep;&ep;他能活着回来,是老天保佑,虽然少了一只手,回家什么也做不了,可他依旧庆幸,多少战友长眠于那片丛林中?他数不清也不愿意去数了,好在战争终于结束了。

&ep;&ep;气氛凝滞起来,靳大婶回来了,人还未到声音便先来了。

&ep;&ep;“兵哥,今天又猪肝,一会儿我用蒜苗炒了,你和斌子喝一杯。”靳大婶和靳冬兵谈朋友的时候就叫靳冬兵做兵哥了,这一叫就叫了半辈子,改不过来也不想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