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嗯。”

&ep;&ep;“……”你嗯什么嗯?

&ep;&ep;“觉得这处如何?”他又转了话锋。

&ep;&ep;令约迷惑于他的言行,转头盯着他:“这处?作何问这个?”

&ep;&ep;“哦,我已买下此地,预备建一座小院。”

&ep;&ep;口吻平淡到像是在说买了几块糍糕,令约撑圆杏眼,看霍沉的眼神多了探究,后者不自在地瞄她眼,挥挥衣袖示意她朝前看,一面领她遐想:

&ep;&ep;“此处平坦宽敞,又傍林通溪,建一处稍大的园子正好,可种花木繁多,芍药玫瑰成圃,木香蔷薇攀石,花开时必然妙不可言。

&ep;&ep;“柴门前一带清溪,沿溪种上排桃树,与竹林之阴相调和,更能开花结果;槛内凿小池一方,养鱼种荷,池上架飞桥,池畔养芭蕉假山,屋旁或种梨树、杏树、榴树,全凭主人定夺。

&ep;&ep;“平屋、小楼亦随主人意愿而建,四季择居,再添小仆一二,小猫小狗一二,定不孤寂……”

&ep;&ep;霍沉娓娓道来,语调比他的笛声还要悠扬,一字字地钻进令约耳朵里,仿佛全化了形,眼前的杂草孤树被抹去,现出花圃小池,又见小猫观鱼、小狗追蝶,一派可爱。

&ep;&ep;“如何?”霍沉收了声,作结问道。

&ep;&ep;“好极!”她欣然回应,答过突然舌根打结,脸红成往后或许会开在这里的桃花模样。

&ep;&ep;霍沉始露出得逞模样,当然,也偷偷害着羞:“果真好极?可有旁的提议?”

&ep;&ep;“……”

&ep;&ep;若她再蠢点,这时倒可以答他:是你想建小院又非我,我能有甚么提议?

&ep;&ep;可现下她明明白白会了他的意,再这么说便显得没意思,是以果断打住这话题,破天荒对他改了称呼:“霍见渊……”

&ep;&ep;尾音拖得绵长,霍沉随之怔然,不可思议道:“叫我什么?”

&ep;&ep;令约像是从中得了趣儿,似笑非笑,又一字一顿叫上遍:“霍、见、渊。”

&ep;&ep;霍沉这回听得极清,以至于看上去呆头呆脑全不见睿智稳妥的模样,只腼腆应声:“嗯。”

&ep;&ep;令约:“……”

&ep;&ep;她半是无奈地绵叹声,一面脸红,一面镇定取笑他:“你真无聊。”

&ep;&ep;霍沉费解,短暂的高兴被打压下,眉头将皱未皱:“何出此言?”

&ep;&ep;“一边说着还未看黄历的话,一边又要想尽法子试探,可不是无聊么?”

&ep;&ep;心思被人戳破,霍沉眉头舒展,诡异地羞涩几分。她说话时极其温和软绵,即便是打趣话也不会教人不适,反让他更为理直气壮地去无聊。

&ep;&ep;“不止是看黄历,还需备些别的。”他轻咳声,理直气壮,“到时教你没有拒绝道理。”

&ep;&ep;“……”令约转眼觑他,心下咕哝声怪事。

&ep;&ep;道理在她这儿,他怎么教她没道理拒绝?当然,这话她不敢讲出来,否则又该对上个幽怨人。

&ep;&ep;“何况……想尽法子试探你也没甚么不好,至少我已知道你也喜欢这样的宅院,便又多一分胜算。”

&ep;&ep;“?”

&ep;&ep;“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忽地唤我表字。”

&ep;&ep;“……”

&ep;&ep;说到最后,霍沉商量似的问她:“往后都叫我见渊如何?”

&ep;&ep;令约急忙摇头:“不好。”教人听去又该调侃她。

&ep;&ep;“私下里叫也不好?”

&ep;&ep;“那也不——”不是不可以,她妥协,“再说罢。”

&ep;&ep;“那我称你什么好,贺姑娘?”

&ep;&ep;三个字被他咬得极轻,羽毛似的刮蹭着她耳根,痒酥酥的,她为此抬高声:“贺姑娘就好,不许叫别的!”

&ep;&ep;“叫别的会怎样?”

&ep;&ep;会原地裂开!

&ep;&ep;心里激昂,面上却气弱:“总之不许叫别的……”

&ep;&ep;霍沉遵命,心下默念几遍贺姑娘,又开了口:“贺姑娘。”

&ep;&ep;语气稀松平常,正经得像是要同她谈甚么大事,害得令约平复下此前的不平静。

&ep;&ep;“贺姑娘。”又是一声,比先前平常的一声更要低沉。

&ep;&ep;令约茫然。

&ep;&ep;“贺姑娘。”此句又轻快许多。

&ep;&ep;贺姑娘贺姑娘贺姑娘……一声接一声,每一声细听之下都有不同,令约听上几遍直接面红耳赤,侧了侧身,伸长胳膊去捂他的嘴。

&ep;&ep;“你还是闭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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