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穿来的节点正好是这个时候。
门外叫嚣的妇人,不是别人,恰是原主安霓婷的亲祖母严氏。
嗯,安妮想着,当年看着安霓婷跟着人牙子走,严氏哭晕过去,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觉得羞耻,甚至可能是故意装晕以掩盖自己不知该如何选择的丑陋心态。
别怪安妮把人想得太坏,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极品太多。
比如严氏,安妮还没有亲身面对,仅凭原主的记忆,安妮就可以判定,这是个自私又虚伪的老人。
好,如果她真觉得安霓婷沦落风尘是鲜廉寡耻,辱没了安家的列祖列宗,那当年为何不拦阻?
就算那时她哭晕过去了,总会醒过来吧。
而安霓婷才十二岁,就算老鸨再丧心病狂,也不会让她这个时候就去接客。
且人牙子带走安霓婷,也不是直接就卖去了青楼,而是在人牙子家养了些日子。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严氏真的那么在意安家的名声,不想家里出个败坏门庭的贱货,那就该赶紧跑去把人要回来啊。
就算安霓婷卖身的银子花了一些,可不是还剩了大半?
严氏如果真的在乎安家,她完可以求求人牙子,把安霓婷改卖去当丫鬟,哪怕签个死契,也比进青楼强。
顶多就是银子没有那么多,可算算差价,剩下的银子也都够。
但严氏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安霓婷去青楼才是利益最大化,安家也能有充足的银钱置办田产、供安浩亭读书!
而随后十多年里,安霓婷也一直给家里送银子。
如果严氏真的觉得“脏”,那她可以不收啊。
没有,银子照收,却要嫌弃赚银子的人不干净。
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儿?!
安妮心里暗骂一句,难怪原主会意难平,自己对家里掏心掏肺的付出,可家人却怪她下贱?
“娘,您别这样,这些年大姑娘受了受了不少苦,她也不容易啊。”
一个稍显柔弱的女声响起,只是听着底气就不是很足。
她柔声细语的劝着,“再说,当年大姑娘也是为了家里,要不是她,咱们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
“呸!我呸,我也就是当年没拦住,否则啊,我断不会同意这样的事儿!”
“还跟我提钱?我当初就说不要,都是你,非要拿。好好,你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看在浩哥儿的面子上,我这才忍了。”
“如果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也绝不用她卖皮肉赚来的钱。我不怕死,我怕死了以后没脸见安家的列祖列宗啊!”
严氏越骂声音越大,措辞也愈发尖酸、狠毒。
安妮却没有急着出去,她在等。
因为她还想看看,这个家,除了严氏,其他人是不是也觉得安霓婷“脏”!
安妮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今天是安浩亭书院的休沐日,而安雪婷被周氏养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
原主的这对弟妹,是都在家的。
但,等了好久,门外的老婆子骂得都快口干舌燥了,安浩亭和安雪婷都没有出声。
整个安家,只有周氏隔靴搔痒的劝阻。
安妮叹了口气,再一次为原主而感到不值。
“哎呀,真是太丢脸了啊,我们安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烂货!”
严氏干着嗓子,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双手用力拍打着大腿,嚎得那叫一个凄惨。
吱嘎!
房门被打开了,安妮缓步走了出来。
“安家为什么会有我这么一个烂货?”
安妮冷冷的看着严氏,冷笑道,“祖母,弟妹小,他们不知道当年旧事,难道您老人家还不知道?”
严氏楞了一下,她没想到“安霓婷”居然还有脸出来。
不等严氏反应过来,安妮又冷声说:“爹走了,家里早已负债累累,连块板材板儿都买不起。偏浩亭又病了,人家大夫指名要买十年以上的人参,一副药就要三两银子!”
“我倒是想留在家里继续当个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小姑娘,可现实允许吗?”
“祖母你多厉害啊,除了哭就是晕,啥也干不了。任凭爹的尸体摆在堂屋,任凭浩亭病得只剩下一口气,而家里,更是连米都没有!”
安妮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针对周氏。
周氏却心虚得只往一边躲。
安妮讽刺严氏只知道哭、只知道晕,装模作样的逃避一切。
她周氏又何尝不是?
其实,法子不是没有,但周氏在衡量值不值得。
丈夫已经走了,病得奄奄一息的也不是她的亲儿子,她还有自己的女儿要养,所以她做不到像安霓婷那般不顾一切!
如果安浩亭是她的亲儿子,周氏肯定能想出办法,哪怕把自己卖了呢,她也会去做。
但……
她犹豫了,借着哭躲在了灵堂上,硬是逼得安霓婷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自己站了出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安霓婷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除了些许带着歉意的安抚,她说不出拦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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