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黑得晚,酉时都过了,天边却还铺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锦念去抚花苑用晚膳,父亲和铭哥儿还未回来,母女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很快就让杜妈妈把餐碟都收拾下去了。

谢氏留锦念说话:“你嫁衣绣到哪里了?”

“到……”锦念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到,凤尾那了吧?”

谢氏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莺歌下午过来找她,她都还不知道女儿有心事。

她都留意到了,今日锦念进到抚花苑后,就一直恍惚着,要她回话时,都要想上半天。

到底还是介意自己在宫寒的事了。

明明以前看得很开的,也不知是不是成亲在即,反倒又在意起来了。

可自己身为人母,却从未没想过要去开解。

谢氏又心疼又自责:“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尤其是我们女子,更要学会放宽心态,只有这样才能活得自在一些。”

锦念愣愣的,母亲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娘亲,您怎么了?”

她微斜着头,露出半弧精致的下巴来,双眸懵懂又隐含忧色。

这样了表情,神似极了已故的妹妹。

都一样是苦命人……

谢氏眸色黯了几分:“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你小姨了。”

锦念没想到母亲会主动提起小姨谢清。

自她记事起,外祖母就告诉过她,让她不要在母亲提小姨,免得母亲伤心。

小姨谢清的事,她知道的实在得不多。只从外祖母那里听过,母亲与小姨感情极好。母亲还在谢家时,姊妹俩是同盖一张被子长大的。

锦念就拉着母亲的手:“娘……”

谢氏揉了揉锦念的头:“原本你小姨病得不重的,但她却心思重,忧思过多,最终……”

后面的话没能说得出口,谢氏声音都哽咽了。

锦念一下就慌了,外祖母说得对,就不能在娘跟前提小姨。

“娘,您别哭。”锦念左右寻了一圈,才知道从袖口里抽出绣帕要给谢氏擦眼泪。

“是娘不好,吓着你了。”谢氏此时也冷静下来,“念儿,娘说起你小姨,就是想告诉你,凡事勿要思虑过多,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

锦念不敢再刺激母亲,只管应道:“嗯,娘,我明白的。”

“你不明白。”谢氏拉过锦念的手,“当年你小姨走后,你外祖母就病倒了,每日都哭,连都眼睛哭坏了。一直到后来来扬州看到你出生,她心情才才渐渐变好了。”

锦念还不知道有这样一段:“外祖母和娘一样,都舍不得小姨。”

谢氏摸了摸锦念的头:“今日娘提起你小姨,就是不希望你步你小姨的后尘。”

锦念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今日母亲提起小姨的用意了。

她这段日子的状态,让母亲担忧了。

她实在太不应该了,因为顾彦宜的举动就乱了心思。

她都忘记了,除了顾彦宜,她还有爹娘的。

以前她都想好了的,无论今后是死是活,她不都不怨顾彦宜,只当还了他救命之情的。

何况,前世顾彦宜也一样去了西南战场任监军,回来后便得皇上委以重任了的。

她不能因为梦境就忧怕。

但她却魔怔了,钻了牛角尖,对顾彦宜又怨又担心的,差点绕不出来。

锦念心下一阵后怕:“娘,我会好好的,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谢氏松了口气,女儿眼神坚定,表情也不似做假:“娘想着明日到善果寺上香给你小姨祈福,她以前在京城时,最爱去善果寺祈愿的,你也一起吧。”

虽然女儿想通了,但她总要带她出去把晦气都散走的。

翌日母女俩一起去了善果寺,回府后锦念便又忙了起来。

宫嬷嬷端了解署的绿豆莲子汤进来,就见锦念在拿绷子绣东西,下针又快又直的,绣的是翠竹的花样。

宫嬷嬷就问说:“您这是要绣荷包?”

锦念捻住线头连头都没抬:“嗯,绣荷包。”

宫嬷嬷见此不好再打扰,叮嘱她喝趁热把绿豆莲子汤喝了,便退了出去。

锦念一直忙到亥时才把三枝箬竹的花样绣好了,第二日卯时又起来,一直忙着辰时才把荷包绣好了。

她叫过宫嬷嬷:“劳嬷嬷代我拿给顾彦宜,告诉他,我等他回来。”

黄底青竹的荷包,配了翠青色的绺子,手工真说不上多精致。

宫嬷嬷心里却高兴极了:“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妥。”

等出了苏府,宫嬷嬷又拿出荷包仔细端详上面的针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赶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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