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高修远至今记得田保的神情,得逞后猖狂藏奸,双眼眯笑,仿佛怜悯嘲讽。

&ep;&ep;怜悯他的无知,嘲讽他的天真。

&ep;&ep;也是那时,高修远才明白,父亲能洗去冤屈,并非公道天理,而是有人借以谋利。

&ep;&ep;从前父亲教导他的许多道理轰然崩塌,他需找个清静之地,好好想想。

&ep;&ep;……

&ep;&ep;令容带着笔墨去寻傅益,那位正跟宋建春在院里喝茶,虽说春闱临近,却也颇从容。

&ep;&ep;宋建春倒是很久没见她了,端午那回一别,转眼都快一年的时光。因韩蛰凶名在外,宋建春哪怕听宋氏提过,却仍担心令容的处境,详细关怀询问,得知夫君虽未必如意,婆母小姑还算不错,才稍稍放心。

&ep;&ep;然而终究没能将最疼爱的外甥女娶到眼皮底下照看,宋建春多少觉得遗憾。

&ep;&ep;令容也顺带着问宋重光的情形,哥哥跟前撒撒娇,两壶茶喝罢,竟已是日色西倾。

&ep;&ep;宋建春为政颇有才干,这回述职,吏部嘉赏不止,因原潭州别驾调任别处,便由他接替潭州别驾的官职,若不出岔子,四年之后他应该就能接任潭州刺史的位子——届时官居三品,也是一方大员了。

&ep;&ep;因怕令容在韩家受委屈,宋建春除了将几张备好的银票塞给他,还专程送她回韩家,而后去拜访曾同在国子监求学的韩墨。

&ep;&ep;这边令容先往杨氏那儿去了一趟,再回银光院时,韩蛰并不在。

&ep;&ep;她已用了晚饭,闲着逗了会儿红耳朵,便将高修远那幅画展开瞧了瞧,而后吩咐宋姑好生装起来,明儿派人送到金州去。

&ep;&ep;正忙着,忽见韩蛰回来,忙迎过去,“夫君回来了。”

&ep;&ep;韩蛰很自觉地站在桌边,任由令容帮他宽衣,扫见那幅画,随口问道:“去买画了?”

&ep;&ep;“我父亲喜欢山水,原想买了送他,因是朋友做的,便送给父亲了。”

&ep;&ep;傅家那兄弟俩虽纨绔败落,到底还有伯府的门面,跟读书人常有往来,碰见这种事不奇怪。韩蛰想起书房里还封着两幅画,便召来姜姑,“去取我书房那两幅王思训的山水,沈姑知道在哪。”

&ep;&ep;姜姑应命而去,令容微笑了笑,“夫君也有这兴致了?”

&ep;&ep;“取来看两眼,回头给你父亲送去。”

&ep;&ep;令容微愕,将脱下的衣裳搭在檀木架,回头劝他,“王思训是山水大家,每幅画都价值连城,夫君要送两幅,怕是过于贵重了,父亲也未必肯收。夫君还是留着吧,回头父亲若是来京,拿出来瞧瞧就好。”

&ep;&ep;韩蛰不答,往桌边去喝茶,瞧见那幅画的落款时,茶杯顿住。

&ep;&ep;“你那位朋友,是叫高修远?”

&ep;&ep;他看向令容,微觉诧异。

&ep;&ep;第25章情诗

&ep;&ep;令容有些意外。

&ep;&ep;韩蛰纵然居于高位,却也没生八副心肠。朝堂上下、京城内外,锦衣司的事情千头万绪,他若是因田保的缘故认得高修远,也不奇怪,可仅凭这幅画就能认出来,就很奇怪了。

&ep;&ep;令容双眸讶然,“是他。夫君认得吗?”

&ep;&ep;韩蛰点了点头,仍旧看那画作。

&ep;&ep;令容好奇极了,忍不住问道:“他的画虽不错,在京城却没名气,夫君竟然也知道?”

&ep;&ep;“画上有钤印,这名字仿佛是他的雅号?”

&ep;&ep;“这我倒没留意。”令容凑过去,将那钤印细瞧了瞧,记着自己是有夫之妇,遂顺口解释缘由,“我今日是去笔墨轩买些纸笔,因瞧见这幅画有趣,就想买了送给父亲。恰好他跟着那掌柜过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他的画作。因先前帮过他一点小忙,他便将这画送给了父亲。”

&ep;&ep;“你帮过他忙?”

&ep;&ep;令容含糊“嗯”了一声,手撑着桌案,眼睛里藏了些笑意,“只是没想到,夫君居然也会留意这些。”

&ep;&ep;韩蛰神色微动,偏头觑她,“我合该打打杀杀,跟文墨不相配?”

&ep;&ep;“那倒不是,夫君是御笔亲封的榜眼,才学出众,笔墨精通,这我可听说过。”令容跟他同住数月,说话也比从前自在了些,见韩蛰一杯喝尽,顺手给他添满,“只是夫君平素只看文史典籍,书架上虽有字画,却从来没碰过。如今竟然能知道这不起眼的人,我才会觉得奇怪。”

&ep;&ep;外头天色已暗,枇杷掌了各处的灯,仆妇正从偏门往浴房抬水。

&ep;&ep;韩蛰自入内间,从柜中取了两件衣裳,“高修远是田保的表侄,前几日锦衣司查的一件案子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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