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三天后,夜,八点,重庆解放碑。

&ep;&ep;短裙皮衣黑高跟的秦陌桑顶着她新化的烟熏妆,在跑车边吹风。接近一米七的个子在人群里靓得扎眼,更何况身后是辆布加迪。路人频频回头,偷拍加定位发朋友圈,一气呵成。

&ep;&ep;秦陌桑没注意到那些细节,她正在思考人生大问题。顺手把喝完的可乐罐子捏扁扔进垃圾桶,一道华丽抛物线。

&ep;&ep;此行就算有季三借车壮胆,但其实内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关健在于同车的人——他们现在说是炮友又不像炮友,说是有仇又不至于。

&ep;&ep;床也上了手也拉了吻也吻过了,共处一室时,气氛却总是莫名尴尬,更尴尬的是这次还要搭伙出任务。

&ep;&ep;就像一件拍卖行上估价三个亿的古董瓷器忽然被摆在她月租三千的斗室里,贸然睡了李凭的感觉就是,做这么亏心的事,以后要遭报应。

&ep;&ep;虽然干着玄学行当,但她扪心自问不是个宿命论的人,起码在遇见那个冰块脸之前不是。

&ep;&ep;他们上辈子肯定有仇。

&ep;&ep;什么情蛊不情蛊的,迟早把它破掉。别坏了姐的正经桃花运。

&ep;&ep;她闭眼喃喃念叨,生怕自己误入歧途。

&ep;&ep;哐。车门合上的声音响起,秦陌桑一个激灵,没回头看。

&ep;&ep;他也出来做什么?

&ep;&ep;“对接的人还没到,说要迟半个时辰。”李凭捏着罗盘,依旧是标志性的冷脸。自从西湖见面那次之后就很少见他穿道袍了,今天也是一身纯黑衬衫加西裤,发髻倒是老样子,鬓角垂下两绺,仿佛庙会演完神仙没来得及卸妆就赶着去上班的打工族。

&ep;&ep;但打工族不会开上千万的跑车,住上海均价十五万一平的房子,更不会把自己十五万一平的豪宅装修成防空洞。

&ep;&ep;秦陌桑心里叹口气,觉得见世面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替有钱人瞎操心。

&ep;&ep;上次之后,两人都默契地对那晚发生过的事避而不谈。为什么罗添衣会帮李家的人,传话,为什么那句古怪的咒文能对他有这么大影响,又为什么那晚季三说他要“发病”,她却一点没觉得他有异样。

&ep;&ep;是他装得太好,还是……情蛊发作还能抑制他的神秘病症?

&ep;&ep;“无相”的水太深了,她的动物本能告诉自己,别好奇,好奇害死猫。

&ep;&ep;他站得离她不远。熟悉的松木香飘过来,她无声无息又挪开一步距离。

&ep;&ep;最近情蛊没发作是好事。她只求不要在做任务中间发作,按着他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搞不好要让她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p;&ep;不到万不得已,别招惹他。秦陌桑继续在心里默念。

&ep;&ep;“想什么呢?”他低沉声线就在耳边,眼睛却瞟着别处,假装观察环境。

&ep;&ep;她心虚,和他反方向转头,掏出手机瞎划拉。

&ep;&ep;“看攻略啊。我好不容易出差,有时间得把好玩的都打卡一遍。什么洪崖洞,磁器口,李子坝,南山一棵树,皇冠大扶梯……”

&ep;&ep;她把备忘录里的旅行攻略界面给他看,李凭随便瞟了一眼,却发现她倒真标记了不少,还仔细写了必去的和备选的,参考价格,收不收门票,周边餐饮,伴手礼……杂七杂八细细碎碎。

&ep;&ep;“你没来过重庆?”他突兀开口。

&ep;&ep;“我十八岁之前在老家,高中毕业之后就去杭州打工,连西湖都没逛几次。”她长腿一摆,仰头看面前密密麻麻的霓虹招牌。

&ep;&ep;“挺漂亮吧,我在MCN公司上班的时候,白天睡觉晚上上工,凌晨六点开车回家,累得连钥匙都掏不出来。人们都说杭州滨江夜景漂亮,我在杭州这么多年,都没看到过。”

&ep;&ep;李凭不说话,看着她美丽瞳孔反射夜色,流丽斑斓。

&ep;&ep;“你不说话就别看我了,好尴尬。”她低头,被盯得耳根发红,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

&ep;&ep;他僵硬别过眼神。夜风中两人默契地维持着五米社交距离,身旁路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地响起闪光灯。有大胆的女孩冲上来找李凭加微信,又被他的眼神和低情商的沉默拒绝方式给吓退。

&ep;&ep;秦陌桑嗤笑一声,转身又要从车里拿可乐,被他伸手拦住。

&ep;&ep;肌肤相触,倒是几天来的第一回。他眼神像个古板长辈,语气也像。

&ep;&ep;“别喝了,这是你路上的第三罐。”

&ep;&ep;“无糖的啊有什么关系。”她啪地扯开铝环,没留意气泡喷了满手。他皱眉,扯了张湿巾给她。

&ep;&ep;白色泡沫,白色纸巾。两人都不约而同想起某些场景,李凭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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