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二一四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零六零零时,睛。
&ep;&ep;安佐.列根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
&ep;&ep;风里有点海的味道,而且很乾燥。
&ep;&ep;对他这个美国人来说,福尔摩沙的天气太过焗促。尤其是台北,走在街上也感受不到一滴风吹过。现在就舒服多了。
&ep;&ep;他爬到桃园机场的管制塔塔顶,咬着一根巨大的雪茄。为了不让牛仔帽被海风吹走,也为了挡挡太阳,他把帽沿往前压得更低,只露出了眼睛。但是机场附近几乎可以说是平原,打到地面的阳光还是能用刁鑽的角度反射,刺向牛仔帽下的眼睛。
&ep;&ep;大衣也因为海风而飘扬,露出了大腿枪套上的点三五七马格南左轮手砲。还能看见那黑色长大衣下的牛仔套装。
&ep;&ep;皮腰带、皮靴子、蓝色牛仔裤……上身却是白色衬衫和灰色的马甲背心。
&ep;&ep;刻板印象。
&ep;&ep;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描述他现在的模样,那就是「刻板印象」。对美国牛仔的刻板印象。
&ep;&ep;他是故意的。
&ep;&ep;安佐.列根对世界的演变有着一种不安。
&ep;&ep;人与人的界线、国与国的界线、语言的差异、思想的差异……这一切用以分割「个体」和「群体」的界线,现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ep;&ep;这是坏事吗?不,这是好事。
&ep;&ep;如今说来,可能会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以「世界大同」作为联邦左右铭的主意,正是安佐.列根提出的。
&ep;&ep;然而,人类似乎总学不会「适可而止」这个道理。
&ep;&ep;人容不下「他人」。
&ep;&ep;国容不下「他国」。
&ep;&ep;沟通不能有其他语言。
&ep;&ep;思想必需一致。
&ep;&ep;这,让安佐很不安。
&ep;&ep;他想看见的是尊重,而且是人与人之间发自内心的互相尊重。而不是强逼的、基于恐惧的、自己都不明白为甚么要尊重他人的尊重。
&ep;&ep;所以,今早一醒来的他忽发奇想。向罗沙买了一根雪茄之后,临时让裁缝机器人为他裁了这一身衣服。
&ep;&ep;设计这一身「战衣」的是机器人,但是概念是安佐自己的发想。求的就是「刻板印象」这四个字。
&ep;&ep;说实话,他讨厌极了这身小丑衣。左轮也只是模形枪。对机甲战斗中带左轮?这比在枪战里带刀还愚蠢。
&ep;&ep;然而他还是这样穿了。还爬到最显眼,最容易入镜的位置,方便远处的记者、头上的无人机把自己这副蠢样拍得清清楚楚。
&ep;&ep;「看好吧,世界。」
&ep;&ep;他说,用无人机收不了音的声量。
&ep;&ep;「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这种你们难以想像的人。
&ep;&ep;还存在着以『个人』为认同,因『歷史』而自豪的老不死。
&ep;&ep;而且这个老不死正守护着你们的世界。」
&ep;&ep;后方传来金属磨擦的声音。很剌耳。
&ep;&ep;是哈蒙,打开了从管制塔内部通往塔顶的活板门,来了。
&ep;&ep;「父亲!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ep;&ep;「光靠数据和雷达可看不见整个战场。」他答。他把自己的真实动机隐瞒下来。
&ep;&ep;哈蒙很聪明,安佐为之自豪。
&ep;&ep;同时,聪明过头的人容易学坏。安佐另一头又因而烦恼。
&ep;&ep;他不想哈蒙学太多政治界的阴谋诡计。学多了,就算不情愿也会变得和瑞士那群黄鼠狼一样。
&ep;&ep;同时,安佐对哈蒙也有着愧疚。
&ep;&ep;真要说的话,哈蒙已经学坏了。不过安佐相信事情还有转机。
&ep;&ep;「太危险了。」哈蒙说。他看了看天上无人机的小小黑影,又看看远处那些记者投来的视线。
&ep;&ep;哈蒙天生就是受人抬举的角色。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指导,就知道人们想看见甚么。英雄?孝子?才子?帅哥?哈蒙懂得、也有本钱成为相应的角色。
&ep;&ep;他现在的影响力基本全靠自己争取回来,途径则是媒体。这很好。若是哈蒙真的想子承父业成为政客,安佐绝不吝于提供协助。儘管没有这个必要。
&ep;&ep;就像现在。哈蒙向远处的记者们挥挥手,又向无人机镜头(背后的操作员们)敬了个礼。
&ep;&ep;这些都只是流程,没有意义的礼仪。却是能提高人气的方法。
&ep;&ep;直到流程都结束之后的一瞬间,哈蒙的眼神流露出不折不扣的鄙夷。
&ep;&ep;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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