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被生生按得半边脸都抵在光可鉴人的冰凉地面,还不忘大声哭嚎,“您当初就不该留这竖子性命!”

&ep;&ep;“我大盛百年基业,毁了,都毁了……”

&ep;&ep;然而纵是他百般哭喊吵闹,那王座上的少年却始终安安静静地坐着,旒珠遮掩了他那张面容上的情绪,他并不说话,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时不时地轻扣几下。

&ep;&ep;那老者到底是年纪大了,没一会儿声音便哑了,势头也比不得之前了。

&ep;&ep;旒珠轻晃,楚沅似乎听到了少年轻笑了一声。

&ep;&ep;看似没什么意味,却又好像透出了些讥诮。

&ep;&ep;“严相倒真是谢家的好忠臣。”

&ep;&ep;他终于再度开口说话,嗓音轻缓,“还知道在这殿中给谢岐哭丧。”

&ep;&ep;“魏昭灵!”

&ep;&ep;又有前朝臣子抬头,那声音里藏着的愤怒,仿佛是恨不能生啖其肉一般,“什么为先太子清荣复仇,我看你根本就是觊觎我大盛基业已久!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ep;&ep;这中年男人倒是中气十足,他甚至还怆然大笑,“你坐在那上头又如何?你能洗去你身上的‘奴’字么?魏贼!你永远洗不掉的……”

&ep;&ep;此人自以为话柄锋利,深深地扎进了少年的心口,却不想他从头到尾都平静得很,像是一个在观看这场丑陋闹剧的旁观者。

&ep;&ep;所有人都知道这少年曾是云中月,却终究被碾入泥土里,成了他们眼中最轻贱的奴隶。

&ep;&ep;他们都以为,这便是魏昭灵心底最深的刺。

&ep;&ep;楚沅看到他忽然站起身来,在殿中灯火勾勒出的明亮光色里,他被身旁的年轻近卫扶着,慢慢地步下了阶梯。

&ep;&ep;在走近那哑了声音,却还在不停咒骂的老者面前时,他忽然拂开近卫的手,直接抽出近卫腰侧的长剑。

&ep;&ep;灯火照得那剑身散出凛冽寒光,原本跪在那老者身侧的另两人当即抖如筛糠,拼命往后缩了缩。

&ep;&ep;他将剑刃轻抵在老者的脖颈间,“严非疾,你这把老骨头是很硬。”

&ep;&ep;“好啊,”

&ep;&ep;他说着,又徐徐一叹,尤似惋惜般,“孤成全你。”

&ep;&ep;抵在老者脖颈间的剑刃倏而用力,楚沅猝不及防,亲眼看见鲜血从被割破的喉管里迸溅出来,却并未沾染到他的衣角半寸。

&ep;&ep;严非疾伏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再没什么声息,那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在地板蜿蜒。

&ep;&ep;“魏昭灵!”

&ep;&ep;严非疾的死刺激了那中年男人更用力地挣扎,也更用力地咒骂,“你灭了我大盛又如何?你一身病骨,又还能活几年?!”

&ep;&ep;“只怕你是有命篡夺王权,却没命守住江山……”男人说着便又大笑起来。

&ep;&ep;直到那带血的剑锋贴在他的脸颊,他对上了旒珠后那初登王位的少年的眼睛。

&ep;&ep;“你说得很对,”

&ep;&ep;男人忽而见少年微微俯身,他那张苍白的面容便显露分明,“可那又怎么样?”

&ep;&ep;少年面上浮出些许讥讽似的笑意,那双眸子郁郁沉沉,冰冷得可怕。

&ep;&ep;而那中年男人也是在此刻像是终于有了些惧意似的,他忽而喃喃,“疯子……”

&ep;&ep;夺权,却终不为贪权。

&ep;&ep;他仅仅只是想,毁掉谢氏王朝罢了。

&ep;&ep;男人终是死在了少年的剑下,余下的那些前朝臣子们终于开始忍不住地磕头求饶,口口声声要降。

&ep;&ep;“王,臣愿降……”

&ep;&ep;有人挪动双膝跪到了他的面前来,也顾不得地板上尚且留有余温的血液,他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磕头,“王,臣愿降!”

&ep;&ep;可年轻的王俯身,用剑锋挑起他的下巴,也许是认出来他究竟是谁,便轻轻地“啊”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是你啊。”

&ep;&ep;“王……臣愿降!求王饶臣一命!下令斩杀您父亲魏崇的是大盛先王谢岐啊!臣是不得已,是不得已啊……”男子抖如筛糠,声泪俱下。

&ep;&ep;“你应该是误会了。”

&ep;&ep;少年漫不经心地在看剑锋上滴下来的血珠,“孤是给了严非疾,朱禹二人选择的机会。”

&ep;&ep;他抬眼再一扫这殿内惶惶难安的一众人,“可你们这些脏东西,配吗?”

&ep;&ep;被少年手中剑刃折射出的寒光稍稍晃了眼睛,她再睁眼时,就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的杀戮。

&ep;&ep;殿中方才还在求饶的盛国旧臣一个一个的,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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