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楚沅还记得蒹绿与春萍从龟裂的陶片里走出来时的样子,那样的景象无论她再看多少回,都是一样的诡秘神奇。

&ep;&ep;她跑下阶梯,往四周望了望,就在白玉台下的水银渠旁,那一尊陶俑前站定。

&ep;&ep;那轮廓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男子。

&ep;&ep;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双眼像是在看白玉高台上的石棺,这一看,就是静默无声的一千三百年。

&ep;&ep;楚沅抿了一下嘴唇,试探着朝那陶俑伸出手。

&ep;&ep;当她的指腹才触碰到陶俑的肩膀,她腕骨上的魇生花有淡色的光晕散出,一晃眼,就在那陶俑身上添了裂纹。

&ep;&ep;陶俑寸寸碎裂的声音,有点像鸡蛋壳裂开的声音,却又比那声音还要有厚度一些。

&ep;&ep;藏在内里的血肉躯体逐渐从碎裂的陶片中剥脱显现,楚沅亲眼看到灰尘从陶俑里那人的眼睫上簌簌地落下。

&ep;&ep;他的脸沾着灰白的陶土。

&ep;&ep;眼皮却颤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ep;&ep;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立在他面前的姑娘。

&ep;&ep;而在那姑娘的身后,在那长阶之上,是他甘愿守在地宫千年也要追随的王。

&ep;&ep;他最先屈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伏拜高阶之上的夜阑王。

&ep;&ep;仍旧年轻的嗓音,开口说话却十分艰难缓慢:

&ep;&ep;“臣,容镜,拜见吾王。”

&ep;&ep;第21章卫将军容镜&ep;一时的意乱又如何值得她这……

&ep;&ep;容镜。

&ep;&ep;《夜阑旧国传》里记载,容镜出身寒微,跟随夜阑王魏昭灵推翻旧朝,其人武功超群,曾在旗岭一战中率领起义军大败旧朝敌军,一战成名。

&ep;&ep;他是一早就跟在魏昭灵身边,最年轻的卫将军。

&ep;&ep;夜阑魇都城破,夜阑王魏昭灵生死未知下落不明,而卫将军容镜也随之神秘消失。

&ep;&ep;有人猜测,容镜早已在夜阑城破时饮剑自刎,追随夜阑王而去,也有人说,夜阑王魏昭灵根本没有死,而卫将军容镜便是跟随他出逃魇都。

&ep;&ep;那夜阑百万兵卒,还有文武大臣仿佛都是一夕之间消失的,那么多人要一齐离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ep;&ep;可偏偏,历史之中,没有人能找到有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

&ep;&ep;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后世里那么多人对夜阑旧国产生浓厚的兴趣,所有人都想要知道它神秘消失的原由,可历史浩浩荡荡流转一千三百多年,能够给后人留下来的东西是少之又少。

&ep;&ep;楚沅从来都不喜欢枯燥的历史课,但托了这段奇遇的福,她现在能把《夜阑旧国传》里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ep;&ep;好像那陶片,就是历史拢在后世所有人眼前厚重的一层纱,而此时此刻,楚沅亲手撕裂了那层神秘面纱,眼睁睁地看着纸张上记载着的,属于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一个人,再度活生生地立在她的眼前。

&ep;&ep;身穿石青长袍的年轻男人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时,便有陶土灰尘乘风弥漫开来,呛得楚沅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ep;&ep;长阶之上,那一抹鸦青色的身影终于缓步走下来。

&ep;&ep;凛风吹着他的衣袂和乌发,年轻的王走到水银渠畔,那张常年苍白的面庞上终于有了些浅淡的笑意。

&ep;&ep;凤眼微弯,他的脸庞仍旧冷淡靡丽。

&ep;&ep;“起来。”

&ep;&ep;他只略微抬手。

&ep;&ep;“诺。”容镜再度俯身行礼,要再站起身时,却有点超乎寻常地吃力。

&ep;&ep;白玉台上的李绥真忙下来,帮着把容镜扶起来。

&ep;&ep;“左相大人?”容镜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就看到了扶着他起来的人,正是夜阑左丞相李绥真。

&ep;&ep;李绥真点了点头,“容将军。”

&ep;&ep;“王,您真的复生了……”容镜再将目光移到魏昭灵的身上,他也许想要笑,但面部肌肉还是太过僵硬,那样一张冷硬俊美的面庞此刻表情就看起来有点奇怪扭曲。

&ep;&ep;“这都要多亏了楚姑娘,你能从陶俑里醒来,也得谢谢人家……”李绥真适时开口。

&ep;&ep;容镜这才看向那个穿着奇怪的姑娘,他也许是反应过来,便道,“魇生花?”

&ep;&ep;李绥真颔首应了一声。

&ep;&ep;“容镜,多谢姑娘。”他对楚沅拱手行礼。

&ep;&ep;楚沅摆了摆手,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明明这个人刚刚还只是一尊安静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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