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薄薄的门板被人轻轻推开,一袭黑色身影极快地躲进了客房。

&ep;&ep;他足下轻便,似是无声。才合上门,便立马恭恭敬敬跪在床榻前,以脸伏地,声线极低,“小侯爷。”细细听来,却还带着三分惧意。

&ep;&ep;夜沉沉,月如水。

&ep;&ep;明暗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辉,更衬得拢在纱幔之后的人影似仙,墨色的长发束在耳后,修长的手指将纱幔一挑,露出一双极为好看却又冷漠的桃花眼。

&ep;&ep;只望一望,都好似沁入了极寒的冰中。

&ep;&ep;“金羽。”清朗的声线不似傍晚那般嘶哑,低低而来,“这几日,他可有什么动静?”

&ep;&ep;“回小侯爷,并无异样。”

&ep;&ep;看来冯小小果真是那人的七寸,也不枉他受伤一回。裴衡止颔首,“别院呢?”

&ep;&ep;金羽一顿,回得胆战心惊,“阮,阮姑娘得了风寒。”

&ep;&ep;剑眉轻皱,似是山峦叠起,裴衡止冷然看向跪在下首的暗卫,金羽膝下发软,自他加入十二羽,便听闻阮姑娘对于小侯爷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女子,忙道,“属下来之前,墨羽已然请了大夫看过。”

&ep;&ep;那双美极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泪痣暗红,显然有怒,却又顾忌着院里睡着的其他人,“胡闹,她一向体弱,让墨羽多送些补品过去。”

&ep;&ep;“.是。”金羽额上全是冷汗,稍稍松了口气,就听床榻上姿容艳绝的郎君又道,“去烧些水来。”

&ep;&ep;浓密的长睫低垂,遮住其中的不自在。

&ep;&ep;他生性喜洁,虽然身上血污早被人细心清理,但她毕竟是个女子,他的伤又在近下腹的地方,总归是不方便。

&ep;&ep;屋顶上碎瓦漏星,水汽散出便成了雾,混在沉沉的夜里,不多时便再无踪迹。

&ep;&ep;又是一朝晨起,寒风如刀,吹得新桃落下不少花瓣。飘飘洒洒落在院里,推开门便是一地浅粉。

&ep;&ep;书桌上,放着冯小小一早誊抄好的手稿。她垂眸看了半晌,又掂了掂腰间轻飘飘的荷包。似是认命地轻叹几声,方才收拾好手稿抱在怀里。

&ep;&ep;客房依旧安安静静,玉书正在灶房煎药。

&ep;&ep;推开沉重的院门,再穿过两条街,临街的二层小楼便矗立在面前,烫金的匾额在晨曦中,微微泛光——辞海书局。

&ep;&ep;梦里,她离开书局,为了早些回家,一时走了捷径,反被人在后巷迷晕,好在方云寒来得及时,才未酿成大祸。

&ep;&ep;可她要报官,他又不许,只说什么影响女子名声。偏将此事说破于众人的,又是他。

&ep;&ep;眼下她来得比梦中要早。

&ep;&ep;“冯姑娘,您先喝茶暖暖身子。”面熟的小厮躬身递上香茗,“小的这就去寻掌柜的。”

&ep;&ep;说着话,最尽头的厢房里,一人翠绿衣裙摇曳拖地,云鬓斜垂扭着腰款款而来,她手中的罗扇轻摇,瞧见前来相请的小厮,手指一挑,勾住少年人笑得轻佻,“怎得,云羽避了我许久,今冯姑娘来了,倒是勤快起来?”

&ep;&ep;“徐,徐掌柜。”云羽脸涨得通红,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他来了这书局三年,徐娘子便戏了他三年。

&ep;&ep;余光略过大厅里坐着的人影,云羽一顿,避开眼前那一片高耸莹白,垂着头又成了鹌鹑。

&ep;&ep;“啧,真无趣。”徐娘子嗤笑着遣了小厮下去,莲步轻移,人还未到,挂在脚脖上的铃铛早就响得清脆。

&ep;&ep;翻天覆地的寒意自后背升起。

&ep;&ep;冯小小面色一僵,刚起身。就被笑容满面的徐娘子一把握住了手,“哎呦,这不是冯姑娘么?怎得,这么快便写出了下册?”

&ep;&ep;若说京都里最时兴的话本,多数都出自辞海书局。

&ep;&ep;尤其过往写本的都是些书生,酷爱写些门第之见,私定终身的戏码,看得多了便也无趣。若不是三年前,遇见了面前的少女,阴差阳错之下,订了初稿,哪里有辞海书局今日的规模。

&ep;&ep;“徐掌柜。”

&ep;&ep;冯小小轻轻挣开她的掌心,递上怀里的手稿,说得却不是梦里续约之事,“这是《宫怨》的下册,写完这本,我想歇一段时间。”

&ep;&ep;翻在手里的底稿,字迹娟秀,行文一如既往的通俗易懂。徐娘子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拘谨的冯小小,“冯姑娘要停笔?”

&ep;&ep;杯中茶香袅袅,遇冷生雾,一桌之隔,反倒瞧出了模糊不定。

&ep;&ep;“正是。”冯小小颔首,“写了三年,如今江郎才尽,再无头绪。”

&ep;&ep;“啧—”徐娘子娇滴滴地拖长尾音,“原是这个理由。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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