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身下的郎君一颤,修长的手指回应似的揉了揉少女软和的耳垂,又极快的松开。

&ep;&ep;外间的几人还在吹嘘着以前逛过的三房两瓦。

&ep;&ep;冯小小什么都没听到。

&ep;&ep;她呆呆地坐着,直到双眸重新适应黑暗,直到再瞧见那双同样慌张的桃花眼。

&ep;&ep;耳边纷乱的心跳声,水声,混在一处。

&ep;&ep;月色温婉,透过水帘洒下一地清辉。

&ep;&ep;“冯姑娘,外面的人已经走了。”郎君清朗的声线低沉,垂首伏在愣神的少女耳边,悄悄提醒着。

&ep;&ep;“嗳?我,我,我这就起来。”

&ep;&ep;他的气息温温吹在耳边,慌得人心神俱虚。冯小小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窜出。

&ep;&ep;重新点亮的柴火。

&ep;&ep;面对面坐着一对规规矩矩,又好似都红了脸的小儿女。他不说,她亦不语。

&ep;&ep;可余光之中,又全是彼此。

&ep;&ep;不知何时跌落在地的玉清膏,正躺在冯小小脚边。

&ep;&ep;对了,他还有伤呢。

&ep;&ep;勉力压住慌乱的心,冯小小肃了肃嗓,这才一本正经地坐在裴衡止背后。半褪的衣衫下,又添几处新伤。

&ep;&ep;“疼不疼?”她问得担忧。

&ep;&ep;原本裴衡止也是在军中历练过的,这点擦伤本不甚在意。可如今被冯小小一问,那点子细微的疼,却好似翻了几番。

&ep;&ep;就连胸腔也酸酸涩涩,仿佛缺了一块。

&ep;&ep;“嗯。”

&ep;&ep;“那我轻些。”

&ep;&ep;秀气的黛眉紧紧拢成个川字,一面小心翼翼用帕子沾了水替他擦拭着伤口,一面呼呼往上吹着气。

&ep;&ep;她认真又细致。

&ep;&ep;敷药的时候,亦生怕触痛了他。冰凉的指尖蘸了厚厚的一层药膏,一点一点,颤巍巍的覆在他被划伤的地。

&ep;&ep;她太过小心,不自主便屏住了呼吸。

&ep;&ep;裴衡止轻轻叹息。

&ep;&ep;“冯姑娘。”沉默许久的郎君忽得开口,“今晚之事,是我疏忽。”

&ep;&ep;冯小小上药的手一顿,“裴公子言重了,你已经帮了我许多,再者今夜之事,是我自己选择。就算裴公子在院子,我亦是要来的。”

&ep;&ep;听到她气息平稳,裴衡止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方云寒不对劲的?”

&ep;&ep;明明方云寒在她面前伪装极好,就算在别院,至多也是牵扯情意二字。

&ep;&ep;郎君好奇,悄悄瞥了眼少女映在洞璧的影子。

&ep;&ep;“其实最初我并未想过。”冯小小细细检查了他背上的伤,稍稍缓了口气道,“只不过在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否认,否认徐掌柜有孕之时。”

&ep;&ep;“我才意识到,或许他们二人之间,并非是徐掌柜一厢情愿。”

&ep;&ep;“徐掌柜这人,我虽接触不多,总归还有几分熟悉。在别院之中,倘若没有裴公子出手,只怕方云寒救起的,与之订下婚约的,便是我。”

&ep;&ep;“诚然,方云寒的解释天衣无缝。可单凭一腔爱慕,所谓妒忌,当真就能让徐莹犯下纵火伤人之罪?”

&ep;&ep;冯小小轻笑摇头,“她并非困在内院拈酸吃醋的寻常女子,若非你情我愿,利益相连,绝不会做出此等损人不利己之事。”

&ep;&ep;“况且那是王家别院,她真要纵火,又怎么会笨到选在京都府尹家门口。”

&ep;&ep;“所以,最为合理的解释,便是方云寒说谎。”

&ep;&ep;一个人说谎,是为了掩饰。

&ep;&ep;“既然他的谎言并非为了情意二字,又特地选在你不在时前来。”

&ep;&ep;冯小小伸手又剜了厚厚一层药膏,在晾干的伤处挨个细致地又涂抹了一遍。

&ep;&ep;“所以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有我。”少女说这话时,语气有了明显的低落。

&ep;&ep;三年相处,她早就视方云寒为亲人。不然也不会在近断崖处,装作看不出他的杀意,企图挽回。

&ep;&ep;“是我太天真了。”

&ep;&ep;“没有的事,你做得很好。”裴衡止心中一软,温和道,“如今他们彻底撕破脸皮,有些细节就还需再多方揣摩。”

&ep;&ep;“毕竟冯大人一案,牵涉宫中争斗。方云寒与徐莹乃一丘之貉,他们肯保你三年,便说明冯大人定然留了什么极为重要之物。”

&ep;&ep;“可是爹留下的物证,只有那个小册子。”冯小小冥思苦想了一阵,越发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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