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两难境地就是这样,冯子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面不想此计得逞,一面又实在狠不下心来到围场去告这个密,那无异于把全家送上断头台。

&ep;&ep;就这么挣扎了好远,直到哭喊声撞入耳中。

&ep;&ep;冯子沅蹙了蹙眉头,揭开车帘再度向外看去,路过的,恰是禁军都尉府指挥使的府邸。

&ep;&ep;有个女子哭喊着要进去,已是声嘶力竭,家丁却把她往外挡,她死抓着家丁不松手,弄得十分尴尬。

&ep;&ep;冯子沅的目光停在她的左臂上。

&ep;&ep;大半衣袖都被鲜血染红了,马车行得近了些,能看出一道伤口从肩上划下去,是新伤。

&ep;&ep;冯子沅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样的伤口再熟悉不过,一眼就知是刀剑砍出来的。

&ep;&ep;真是奇怪。

&ep;&ep;“停。”他道了一个字,车夫立刻勒了马。他想吩咐把那姑娘叫来,想了想,还是自己下了车去。

&ep;&ep;“怎么回事?”冯子沅一壁走上前去一壁询问,家丁见了他连忙一揖:“冯公子。这姑娘不知哪来的,非要见指挥使大人。公子您也知道,大人他随驾出去了,只有长公主在府上……”

&ep;&ep;想是这鲜血淋漓的样子弄得霍檀不敢见?

&ep;&ep;这想法在冯子沅心中一晃就没了——抬眼看去,霍檀就在前院中,淡看着这一边并没有胆怯和躲避,只是不想出来。

&ep;&ep;“姑娘什么事?”他询问了一句,“在下和云大人算是认识,你不妨说来听听。”

&ep;&ep;“他妹妹、就是原来的锦宁长公主……”白芷已是虚弱不堪,却仍明眸大睁着,满是恐惧,“出事了……求公子想法子告诉云大人……”

&ep;&ep;“小婵?!”冯子沅愕住,看着眼前受了伤的女子,不敢想象这是出了什么事。

&ep;&ep;白芷一见他的反应却是急了,只道他不信。立即松开了家丁,将一物塞到了他手里:“公子信我……这是为云姑娘守宅禁军的牌子……”

&ep;&ep;冯子沅浑身发着僵,低头看去。

&ep;&ep;手里的那块牌子是象牙所制,正面上方横书“禁军都尉府”五字,下又竖写两个大些的字“百户”;背面的字则多些,刻得清晰规整:凡禁军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ep;&ep;显然不是假的……

&ep;&ep;冯子沅只觉得周遭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牌子上的血迹蹭在手上,感觉滑腻腻的。

&ep;&ep;“小婵她……”他定了定神,没有再追问下去,狠一咬牙,拽着白芷朝着马车走去,“去面圣。”

&ep;&ep;“冯公子。”院中传来一唤,带着些许冷厉让冯子沅足下一定。那声音又说,“皇兄正有大事要办,冯公子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ep;&ep;“长公主?”冯子沅稍侧过首,对于霍檀的阻拦显有些意外。蹙一蹙眉头,正要看过去,又想起云婵,便未作理会,仍是拉着白芷上车了。

&ep;&ep;先救云婵要紧,什么大事都比不过。

&ep;&ep;.

&ep;&ep;马车疾驰出城,又在最近的一处驿站弃车不用,直接换了匹快马来。寻人给白芷包扎了伤口,冯子沅想把她留下,她却不肯。

&ep;&ep;于是歇了半个时辰就又上了路,一路急赶,足足赶了一天一夜,到了围场。

&ep;&ep;破晓之时,围场安安静静的。值守的禁军多得出乎想象,似乎不是在防什么,而是在等什么。

&ep;&ep;自是在等冯家安排的人弑君了,自上而下筹备得周密,皆想着就此一举灭了冯家。是以看到这冯家公子出现时,禁军惊得差点搭弓放箭。

&ep;&ep;七手八脚将人拦了下来,让人入行宫去禀。莫说霍洹觉得意外,就连云意都是一愕:“他来干什么?”

&ep;&ep;“不知,他不说。”禀事的宦官揖道,“还带了个受了伤的姑娘,只说是有要事要面圣。”

&ep;&ep;霍洹与云意对望一眼,虽摸不清头绪,倒也不怕冯子沅自己能闹出什么事来。于是霍洹点了头,吩咐把人请进来。

&ep;&ep;.

&ep;&ep;珺山的行宫,原是比长阳的皇宫要多些灵动、少些肃穆的。此时却因为满处的禁军而显得更压抑些。

&ep;&ep;冯子沅带着白芷一路走着,越走越觉心惊,多多少少能感觉出,安排这么多人在此必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ep;&ep;——难不成皇帝已知道了长阳出事?却没有去救云婵?

&ep;&ep;冯子沅心里犯着嘀咕,不言不语地继续往里走。

&ep;&ep;入了正殿,如旧行下礼去。一个礼还没行完,就听得皇帝疑惑的声音:“阿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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