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千年常用这种话来使息再发怒。息再习惯了,拂袖离去:“是,我怕统御我的人。”但他说了假话。除了忌惮后梁帝,息再执意留下晏待时,还有另外的原因。

&ep;&ep;他在远处看晏待时和文鸢。

&ep;&ep;皇帝与晏待时有血海深仇。息再以为,晏待时会扼杀皇帝之女。但晏待时待她很周全,不甚亲近,胜过亲近——世上人都错了,义阳王子不是怪物,而是个有品格的人。

&ep;&ep;息再边看边思考,没注意自己其实咬紧牙关。

&ep;&ep;“我需要你,请你帮我。”数月后,行宫尘埃落定,息再对晏待时说,“相应的,我能帮你报仇。”

&ep;&ep;晏待时沉静。

&ep;&ep;息再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心意:“但我看出来了,你已经无意报仇,甚至无意生死,你活下来,是为了她——只要世上还有后梁,她便不得自由。”

&ep;&ep;晏待时动了嘴唇,最终抑止。

&ep;&ep;孤傲的人,用眼神回复息再:是又怎样。

&ep;&ep;“好,那么你来帮我,我们使后梁倾覆。”息再强作镇定,其实觉得心被擒着,很不适应,似乎有人要拿走属于他的部分,用的还是光明灿烂的手:他走过很多路,遇见很多人,大家生长在洿池,都脏,如今却杂生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支,托了他的妹妹,要做远去的金莲。

&ep;&ep;“哼,他不了解文鸢。”回到省中,息再捂着脸,在天数台自语。

&ep;&ep;老国师路过。身后的观星待诏们齐声:“君侯。”吓息再一跳。

&ep;&ep;老人家和蔼地笑,拍抚他的肩膀:“诸位待诏,敬称不准逾级。不过,息再,恭喜你高升。如今你位在三公,有了地民,我是要称你为君的。”

&ep;&ep;息再回他一张狞笑的脸。

&ep;&ep;老国师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再看时,息再已低头:“老师直呼学生姓名就好。”

&ep;&ep;老国师走后,他去找千年。两人为赴楚国的队伍做最后的准备。

&ep;&ep;“浡人金夬已在十二名力士当中,晏待时入楚以后,他将原路返回,做晏待时的替死。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我可以转达。”

&ep;&ep;“我无话可说。”息再捂住千年的嘴。

&ep;&ep;这次入楚,送的礼物是文鸢公主。消息被人刻意封在省中,知道的人有限。息再猜,应该是和夫人所为,目的是维护天家的脸面。和夫人真滑稽,有权力,却执着于这些事。息再真不知她是怎样理直气壮地活到现在。

&ep;&ep;但他想起青蒲公,想起过去的人,最后想到楚国的那位身上去,他们都麻木,到了非得掠夺其所有,才能奋起的程度。息再时下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ep;&ep;他有些疲惫,靠在台柱上,听千年的低语:“息再,你真要让文鸢公主去吗,你要是改换心意,半路上可以将她换出,由我来想办法。”

&ep;&ep;“非文鸢不可。”息再侧目。

&ep;&ep;楚王写给燕、赵二王的小书,并多年来各色的书信,表明他是个明德重义的人,不过,就算他没有写过这些,息再也能料想其性格——楚王一定温柔,对生灵友好,爱着亲人;因为息再强硬,视百物为芥草,对同血的人没有爱,除了杀欲就是情欲——在干净的水塘里养出的鱼,身心健美,井然有秩,跟自己这种泥者正相反就是了。

&ep;&ep;因此,息再要借后梁帝的做法,将楚王拖下泥潭,首先让他背德。

&ep;&ep;“他与亲妹乱,与畜生做父子兄弟,被猪狗拜为神,以乱世为奉养,一朝得知真相,会有什么反应?我想他不至于跌脚哭泣,或是灰死吧。”回到御史府,息再自得,抚摸金印。旷寂的房间里总有他的笑声。

&ep;&ep;肖不阿在门前流汗。

&ep;&ep;几日后,他与息再相约销陵,到群山与东风相会的谷口。

&ep;&ep;“西北诸部都有号召,可贵的是,龙文国王也与我密信,称可以帮助我,就当帮助晏待时;魏侯想要清白的名声,承诺会出兵挈制燕赵,但我观其人,觉得他不像是能起事者,最多在当日按兵不动,哼,他的话,不能尽信;至于楚——”息再正陈述,看到肖不阿绷紧身体,被卷耳划破衣袖也不知。

&ep;&ep;“楚国需要死几个人。”他捡走那些卷耳。

&ep;&ep;肖不阿抓住他的手:“啊?”

&ep;&ep;“惊讶什么,楚王是无手还是无脚?怕死人,就去保护人,”息再扽开肖不阿,做一番平复,“长沙守专杀,如果得知楚地叛乱,他会动作。他也是个久抑志的人,一动作,难免失去尺度。届时后梁有大动荡。我猜,多数国人心向楚王。”

&ep;&ep;肖不阿蓄泪:“息再,你将兄弟推进火坑。”

&ep;&ep;“眼前有流血,体肤有疼痛,胜过聆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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