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漫游在田野,杀田父,抢牲畜,趁着月食,从省中匿出,去都城大道伏击,等了数天,没等到后梁的队伍,却等来悍然的外族人。

&ep;&ep;西北的男子们打了胜仗,大步入省,为盟友息再解去东海、长沙两守做礼物。修釜躲在树丛中,看手足为囚,恨恨地想:“死去吧,为兄会为你报仇。”

&ep;&ep;他翻墙回家,取到虎符,去领南北军,却看到满地弃戈。

&ep;&ep;军士们用血书写“匡朝扶楚”,早已不为皇帝工作。

&ep;&ep;修釜满头是汗,又去三辅地区,要用私权,征募尉兵。

&ep;&ep;但三辅各自为政。多数人为楚王流泪,诅咒后梁帝,少数人预备入省,与新的当权者打好关系。

&ep;&ep;京兆王国的守门人看到他,甚至吆喝:“太尉在这里!快传书!”

&ep;&ep;修釜用树枝叉死守门人,横眉离去,走到某山某阴洞,才跌倒在地。

&ep;&ep;后梁帝胡来,作弄楚王;燕王借机助力,发泄多年的忌妒;息再与公冶千年导演,让事态扩大,楚国破,造成国朝上下的动乱,颠覆一代的统治。

&ep;&ep;到头来,只有他修釜被利用,被千夫指,又沦为丧家犬,宿荒山,饮食阴风,看兄弟远去。

&ep;&ep;修釜抓挠头皮,决定不让人如愿。

&ep;&ep;“息再,假若你真的聪明,就该安排强人保护楚王,楚王一旦身死,你的筹谋也将毁去大半。”想到这里,他的手劲变大。

&ep;&ep;楚王在滩上,游丝一样的气息:“长沙守,长沙守。”他流下血与涎水,同时流露的还有恨。这里没有熟人,他的子民和亲友看不见他这副样子。

&ep;&ep;修釜看在眼里,心虚害怕:“长沙守或许已死,楚王,你想报仇,去下泉找他吧,只是不要怪我,让你死在不知名的青草滩。”

&ep;&ep;青草滩冒苔,水在流动,鳄鱼在徘徊。

&ep;&ep;晏待时弃马步行,在修釜扼杀楚王的前一刻赶到。

&ep;&ep;修釜反应很快,带楚王后退。

&ep;&ep;楚王在他手中,像躯壳。

&ep;&ep;晏待时迫近。修釜用一具美丽的躯壳威胁:“不许过来。”晏待时便停住,观察楚王:楚王当下濒死,红的眼,灰紫色的两瓣唇,浅的呼吸,在青草滩里渐渐凋零。

&ep;&ep;他又扫视周围,确定修釜只抓了楚王:“放人。”

&ep;&ep;“你先不要动。”修釜收紧手。

&ep;&ep;血与涎水徐徐流,成为桃色的线,荡在楚王衣间。

&ep;&ep;楚王难以支撑,神思出窍,还有口气,是放不下爱憎。

&ep;&ep;“世上无人能够肆意伤害他人,”楚王仰躺在修釜肩上,感受不到四体的存在,“你与我父亲相同,认错了道理,自以为贵,枉活许多年。你羞愧吧,在你面前这位高士,与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ep;&ep;修釜大怒:“你找死。”

&ep;&ep;但他忌惮晏待时,不能立刻杀死楚王:“卸去武器。”

&ep;&ep;晏待时丢刀。

&ep;&ep;修釜又试探:“俯身。”晏待时俯身,听到四脚踩水声。

&ep;&ep;修釜主动近了,看清晏待时的眉眼:“好英武,你是楚人?我见你为救楚王,什么都愿意做。”

&ep;&ep;恶念头来了,挡都挡不住。他心动,转看楚王:“殿下,听说你比起自己,更重视他人。”

&ep;&ep;他让晏待时摘一只眼,不然,就摘楚王的眼。

&ep;&ep;晏待时看水滩里的影。

&ep;&ep;你呀你,世上第一等的愚人就是你,做好事做进沙丘里……老友的话在耳边。他把手放到眼上。

&ep;&ep;楚王不能呼吸:“义士,不必为我。”修釜卡住他的嘴,作势要拿他瞳仁。

&ep;&ep;不为你,为她,要么为了从小有良知的自己,总之晏待时动手了,眼睑暴出血。

&ep;&ep;男婴的哭声很尖。

&ep;&ep;文鸢从长草里扑出,在滩上干呕。她抱着小孩,追得太辛苦:“修太尉!”

&ep;&ep;“文鸢公主?”修釜怔怔地。身侧出现满脸是血的男人。

&ep;&ep;晏待时两步近他身。他挨一拳,颧颌都错位,却没松手,压着楚王滚到远处,展现惊人的毅力。

&ep;&ep;楚王却重伤,被他按进水,浮发间有气泡;又被他拎出,已经不像人。

&ep;&ep;“修太尉,你停手。”文鸢满脸是草叶,晏待时满脸是血。

&ep;&ep;两人隔着修釜,互相示意。

&ep;&ep;“你走。”晏待时驱赶她。

&ep;&ep;“我不走,我有办法。”文鸢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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