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又晴实在很难想象,再往前几步,再靠近那个在一瞬之间倒塌荒芜的城市,该是如何的人间炼狱。

&ep;&ep;沈又晴为临时安置在此处的孩子清理衣物,四周不时有不知名的飞虫,大家小心翼翼,将四处用消毒水清理过一遍后,又每人分发了消毒纸巾,唯恐发生恶疾在人群中间蔓延开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ep;&ep;对面帐篷里,三两人裹着一床棉被取暖,身边是名脚上受了伤的男子,伤口包扎过,刚刚才睡醒,正躺在一旁发呆。

&ep;&ep;沈又晴上去小声打听:“请问你们见过一个记者吗,姓裴,穿着黑色冲锋衣,高高的。”

&ep;&ep;众人一听“记者”两字,脸色就不太好,唯有男人的小女儿解释,悄声把嘴凑到她耳边:“之前有名女记者惹得他们不太高兴,你还是别问了。”

&ep;&ep;一听是名女记者,沈又晴便知道自己怕是问不到裴遇的消息了,对方说:“那阿姨一直追问咱们家里是否有人员伤亡,回答了有,还不依不饶非得问个清楚明白,那奶奶伤心到不行,直接就哭晕过去了。”

&ep;&ep;“快快快!赶紧的!”

&ep;&ep;话音刚落,帐篷外传来一阵喧闹。

&ep;&ep;“有没有医生!这里有人被山石砸了!”

&ep;&ep;“谁啊?有没有家属?”

&ep;&ep;“卫视的记者。”

&ep;&ep;沈又晴心头一悬,直接冲出去。

&ep;&ep;看见那身着黑色冲锋衣男人的背影时候,沈又晴感觉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凝固。

&ep;&ep;却听下一秒,那伤者满是歉意的笑道:“别紧张,不打紧,小伤而已。”

&ep;&ep;不是裴遇的声音。

&ep;&ep;沈又晴上前,只见那人脱下冲锋衣,里头的浅色t恤红了一大块,与浑水混在一起黏在背脊上。

&ep;&ep;护士急忙让人趴下,查看伤口,边道:“在哪里伤的?怎么现在才送来,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ep;&ep;旁边人道:“山体塌方,路都被堵死了,只能先把伤情严重的往外送,还有人在后头没回呢。”

&ep;&ep;沈又晴听着,给护士递去消□□品。

&ep;&ep;好在那人伤得不重,这一折腾,又是好一阵子,对方连连道歉,说是给大家添麻烦了。护士攥着纱布狠狠打了个结,那人龇牙咧嘴“哎呦”一声,护士说:“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好好休息不行吗?”

&ep;&ep;四周一阵笑,气氛顿时缓和不少,有大爷端来小杯清水,是刚刚从矿泉水里装的。水源里尽是泥沙,早之前他们还喝着黄浊的污水。

&ep;&ep;沈又晴帮着那女护士收拾医药箱,忽然手机震动,让她一顿。

&ep;&ep;大伙儿受伤的受伤,休息的休息,她不敢扰了大家,故意把铃声关了。

&ep;&ep;看见来电备注的时间,沈又晴再次鼻子一酸。

&ep;&ep;裴遇问:“睡了吗?”

&ep;&ep;沈又晴喃喃:“还没……”

&ep;&ep;话到一半,不远处有人“哐当”一记,铁盆松手落了地,大喊:“又震了!”

&ep;&ep;手边的半杯清水晃晃悠悠,警铃大作,周围一阵乱,不少人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

&ep;&ep;经历之前的创伤,恐惧在彼此之间蔓延。

&ep;&ep;与此同时,身后的帘子被人猛地撩起,裴遇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看见沈又晴时,直接变了脸。

&ep;&ep;“你怎么在这里?”

&ep;&ep;沉沉嗓音与耳边手机另一端的好听声线重叠,沈又晴慌忙转身,看见身着单薄白色衬衣的裴遇。对方外头只穿了件灰色的针织马甲,还是好几天前的那一件,裴遇脸色凝重,一脸紧张地与她对视。

&ep;&ep;只一眼便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之间。

&ep;&ep;沈又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顷刻间又溢满眼眶。

&ep;&ep;她看见裴遇浑身是泥,原本温润的唇也显得有些干燥,紧紧抿着。

&ep;&ep;帐外已经开始维护秩序,制止大家胡乱跑动。

&ep;&ep;这次震感持续不过几秒。

&ep;&ep;沈又晴走过去求抱抱。

&ep;&ep;裴遇下意识朝她伸出手来,蓦然意识到什么,抬手一挡,扶额:“你……你先站在这里,别动。”

&ep;&ep;沈又晴:“???”

&ep;&ep;裴遇说:“身上脏。”

&ep;&ep;沈又晴看了眼裴遇尽是泥块的上衣和休闲裤,吸了吸鼻子,眯眼笑笑。

&ep;&ep;裴遇似乎想去揉太阳穴,左手举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把电话挂断将手机揣进裤兜里,换了右手揉了揉眉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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