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啊,头朝下躺在楼梯上的那个家伙曾经一脚踢断了他的三根肋骨,要不是那时那个大人物正好对他十分宠爱,他可能就和其他受伤严重的孩子一起被当做消耗品给处理了。
&ep;&ep;坐在墙壁的络腮胡子不受人待见,平时最喜欢在他们那些孩子身上取乐,经常把滚烫的烟头随手按在某个孩子,看着他或她被烫的又惊又痛而得意地大笑。
&ep;&ep;趴在门边的那个人……看身材应该是外号叫清道夫的那个刽子手。比德曾经亲眼见到他把一个下身溃烂的女孩倒着提起来,往地上狠狠撞了七八下,然后把满头鲜血的女孩扔进袋子里,随意地拖走了。
&ep;&ep;他一边往上走,一边数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给他留下过深刻的记忆。最早的时候,就是这些人,让他认识到一件冰冷而绝望的事——
&ep;&ep;这里就是地狱。
&ep;&ep;但现在,他们全都无力地、失去所有生机地趴在这里。而他还活着。
&ep;&ep;——他还要一直活着。
&ep;&ep;比德脚步忽然变得轻快起来,脸上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眼中却含着一层薄薄的泪水。无数张充满恐惧的面孔,无数次绝望挣扎的场景,都一一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恨意渐渐淡薄,他只看着前方。
&ep;&ep;他的眼睛中忽然有了光。
&ep;&ep;终于,他到了最底层,站在也许会决定他命运的那扇门前。
&ep;&ep;比德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阿泉,甚至还笑了笑。他的笑容让阿泉一愣,不及说什么,就见比德抬手敲了敲门。
&ep;&ep;这扇枣红色的门并没有关严,稍一受力,就吱呀一声滑开了。
&ep;&ep;阿泉的心猛地提起来,却见比德好像感觉不到紧张一样,抬脚就走了进去。他担心比德是被巨大的压力给逼疯了,忘了害怕,急忙跟在后面进了门。
&ep;&ep;进门之后他的速地一扫,室内那些对他来说十分奢华的装潢他宛如不见,目光立刻就落在了正前方的地上。
&ep;&ep;鸦黑色的长发如一袭锦缎铺在地上,深红色的长裙如蝴蝶展开的翅膀,烛光映在玉石一般的手臂上熠熠生辉,红唇微张,纤长的睫毛低垂,宛如童话中等待王子一个轻吻的睡美人。
&ep;&ep;这样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人,看起来纤细又脆弱的女人,就是极乐城中让他们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的黑寡妇。
&ep;&ep;看到她的一瞬间,阿泉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然后才意识她再也不能轻启薄唇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了。他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坐在桌前的那个人。
&ep;&ep;他先看到一只手——手指修长匀称,几乎看不到突出的骨节,手上带着两枚戒指,一枚是粗制滥造的石头戒指,石头甚至没怎么打磨,就算是阿泉也觉得这枚戒指没有一点美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戴在手上;另一枚也是平平无奇的银色指环,除了一个圆圈以外没有任何装饰,简单至极。
&ep;&ep;他的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戴在那人脖子上的项链——细细的银色链子,坠子是一枚叶片形状的绿色玉石,雕刻得十分精致,甚至能看到宛如真实叶片上才有的细细的脉络。
&ep;&ep;阿泉的目光之所以一直在那人的手和胸膛上打转,是因为他不敢看对方的脸。但他发现身边的比德往前迈了一步,目光直视着对方,顿时感到由衷的敬佩。
&ep;&ep;——比德不害怕吗?他想。
&ep;&ep;进门之前,比德其实还是惶惶不安的,但看到那人之后,他突然就不怕了。
&ep;&ep;因为那人“看”到了他。
&ep;&ep;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比德每天都要见到很多人,他们只要不是瞎的,自然都能看到他。但那种“看”与这种“看”是不一样的。被那些人看到的时候,他会惶恐,会胆怯,会感到羞辱,会觉得……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件可以随意对待的玩物或者什么垃圾,他们看到了他,但又没有看到他。
&ep;&ep;阿泉,利利,还有许多他的伙伴也会看着他,眼神中有信任,敬服,赞叹和依赖。他们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和信心,但比德却感到不堪重负。他很多次都想说——“我不值得你们这么信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别这样看我”。但他不能,他只能咬牙撑下去,他惶恐地做出决策,忐忑地发出命令,所有人只看到他的沉稳冷静,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害怕。
&ep;&ep;但这个人看着他的目光,既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也没有认为他无所不能的仰视,平平淡淡,却又十分专注,让人感到了他的平等和尊重,让人觉得……就算他不会赞同你的意见,也一定会认真地倾听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不会认为你无足轻重,也不会给你增加额外的压力。
&ep;&ep;这种感觉是很模糊的,但又是清晰的,比德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人和其他人的不同,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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