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陆云曦觉得头很疼,之前凤宸宫喝下青儿给自己酿的果子酒,竟然奇迹般地喝醉了。

&ep;&ep;最关键的是,这酒的后劲也着实有些浓醇了,她醒来,脑袋异常难受,竟像是梦里被十几头驴狂性大发给踢过一样……

&ep;&ep;眼前模模糊糊有人影在晃动,是她熟悉的宫中御医,季宁。

&ep;&ep;“你们俩,快点快点,拿点止血的布过来,什么,止血布用完了?那赶紧去抓点草木灰过来……随便什么草木灰,马粪烧的灰行不行?可以可以的,一样用,快去。”

&ep;&ep;季宁有模有样的呼和声一声声传入自己的脑袋里,复又探手覆上她的额头。陆云曦本来还在迷糊之中,这下突然意识到,季宁说的止血,就是给此刻躺着的自己,更是被他话里的“马粪烧的灰”吓了个激灵,她猛地清醒过来,乍然睁眼。

&ep;&ep;泠眸张开,几个悠长的呼吸终于回神清醒。

&ep;&ep;这一清醒,不得了,眼前的季宁,宫中平日穿着华贵的黑镶金丝御医服出入大殿,此刻身上套的竟然是一个青灰色蓝段镶边的普通袍子。这不是特级御医打下手的助医才穿的衣服么,季宁迁职了?什么时候?

&ep;&ep;最最关键的是,她身为堂堂一国之母,举国无双的太后,什么时候轮到御医的助理给自己瞧病了?还胆敢……直接用手碰自个。

&ep;&ep;甚至止血不用贡品金疮药,直接给她上草木灰、哦哦不,是马粪灰!

&ep;&ep;这这这,莫不是自己这太后平日里当得太仁慈了些,教眼下季宁都敢对自己不敬了……陆云曦颤颤巍巍升起她的芊芊玉指指向季宁:“好你个季宁,你休要以为你当了本宫几年的御用太医,就可以如此马虎随意地糊弄于本宫,你信不信本宫——”

&ep;&ep;那句“抄你全家”还没出口,陆云曦就楞然发现,自己张着口,半天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ep;&ep;“啊,啊——”再度疑惑地张口,依旧雅雀无声。

&ep;&ep;更让她惊惶的是,她一抬手,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袖子,不是平日里相配的上等碧罗烟,而是一截粗劣到说不出到底有多粗劣的麻布袖子,老天爷,还短了一截儿!

&ep;&ep;“季大夫,颜儿醒了醒了!”旁边有丫鬟叫起来,季宁回头,眼里全是毫不客气的打量:“醒了?”

&ep;&ep;他顺手捏起陆云曦抬高的手腕,摩挲着下巴点点头:“恩……脉象平稳着,不过这额头上还在流血,你,还是去弄点草灰过来。”季宁有模有样地吩咐着那个丫鬟,陆云曦这边已经惊得无法言语了——

&ep;&ep;大胆季宁,看到本宫转醒竟然还敢如此对待本宫,还有那刁婢,什么燕儿鸟儿的,自己是太后,太后啊。

&ep;&ep;“你……”她愤怒地指着季宁,艰难地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越发发现声音涩得可以烧着火。

&ep;&ep;太医季宁的眼里全是怜悯:“可怜的丫头,你这是之前异常高兴,尖叫连连嘶坏了嗓子,等下我给你敷了草灰给你止血,再给你开个单子,你自己到药房去拿药,知晓了否?也别舍不得那几钱银子,总归是要出府的丫鬟了……”

&ep;&ep;什么?

&ep;&ep;出府,丫鬟?

&ep;&ep;她敲了敲床下的木板,噔噔响,看了下周遭的房间布置:从半旧不新的老式床幔到旧木桌椅到乌漆墨黑的坑洼地板,她一抬头,额,这床还是上下结构?

&ep;&ep;我到底……在哪里?

&ep;&ep;意识到这是严重的不对劲,陆云曦也不顾依旧晕头转向的头上伤口,挣扎着披头散发爬起,一把拨开上千阻拦的季宁,魔怔了一般朝外挣去。

&ep;&ep;“啊喂,这丫头是不是疯了,你们快拦住她!”季宁一声大喝。

&ep;&ep;冲出门去,入眼的竟是一片素白。

&ep;&ep;素白的门幔,素白的树挂,素白的窗花……她继续跑,跑出有些破落的院子,跑到宅邸大门口,两串长长的素幔悬挂在府邸两边,守门的门卫竟也头披白布低首静立。

&ep;&ep;满地的纸钱随着微凉的秋风盘旋不落,竟是一片惨淡素白的光景,不止她处的这个府,远处长街甬道,每隔着几丈的距离,路边的建筑上边系着一根白带,凄惨惨随风飘舞,冷人得很。

&ep;&ep;是,是国丧!皇宫里什么贵妃之流有人去了么?陆云曦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扶着门槛抬头的一瞬间,却是看见不远的地方,一道风姿卓越的人影跨过拐角缓缓行来。

&ep;&ep;一群人皆是披麻戴孝,浑身素白,为首的一人,着了一身黑白水墨点缀的澹色长袍,虽是披着素布,典雅简洁中却不乏贵气,负手,眉头微敛地超朝这边走来。

&ep;&ep;金质玉露的容颜,淡淡血色的唇畔弧度微凉着他周身的墨眉斜飞入鬓,额宽鼻挺,尤其是那双眼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