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夜色如水,月暗星稀,安熙王府的上空,一个小小黑点由远及近,却是一只振翅而来的飞鸟。

&ep;&ep;扑簌簌几声响,鸟儿掠过飞檐,停在了一扇雕窗前,“咕咕”叫了两声,原来是一只灰扑扑的鸽子。

&ep;&ep;周穆清一身月白锦袍,凭窗而立,闻声推开窗格,那鸽子颇有灵性,轻巧地跃入他的掌心。周穆清唇角微勾,轻抚两下鸽羽,而后从鸽腿上的小筒中取出一个纸卷。

&ep;&ep;看过纸上文字后,周穆清沉吟片刻,将纸条就着烛火烧了,又将信鸽往外一掷,灰鸽振翅北飞,渐高渐远。

&ep;&ep;昨晚大半夜梦到某王爷,又说梦话把珠儿给吓到床底,被拉起来挨了顿骂,林颜希根本就没睡好,索性早早起了床。

&ep;&ep;不管她怎么使劲搓,脸上的墨痕都还在,林颜希一边把那几个丫头片子暗骂了一顿,一边眼巴巴地盼着季宁早点过来。说好了他今天要来王府巡诊的。

&ep;&ep;用完早膳,林颜希按照郑管家的吩咐,照旧去了王府库房做整理,捋起袖子干了没多久,就有个小丫头来找她,说是季大夫来了,正在等她呢。

&ep;&ep;林颜希一听,立刻丢了手头的笤帚,光明正大地旷了工。

&ep;&ep;她两辈子头一回这么期待季宁的医术,希望他能给力点,把自己的花脸给弄没了。

&ep;&ep;林颜希一路小跑,额角渗出了薄汗,花园中,季宁仍是一身青灰色蓝段镶边的袍子,她老远就瞧见了,正要出声招呼,可在看清他身边的人之后,林颜希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

&ep;&ep;那身材发福、生着一张圆胖脸的中年男子,林颜希认得,正是宫中的姜太医。

&ep;&ep;咦,这姜太医怎么也来了?莫非是那讨厌鬼生病了?她有些幸灾乐祸地忖道。

&ep;&ep;可很快,那个被季宁与姜太医簇拥着的男子勾起了林颜希的好奇心。

&ep;&ep;那人身形稍显单薄,个头也矮了些许,林颜希首先排除了周穆清。

&ep;&ep;不过他一身锦衣华服,显是身份不凡。可惜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ep;&ep;京都名声在外的六朝居茶社位于闹市,茶楼内却颇为清幽,光临此地的茶客非富即贵,品茶对弈,一派悠然自得。

&ep;&ep;蒸腾的水汽裹挟着茶香无声溢散开来,如烟似雾,模糊了周穆清那清隽的眉眼。

&ep;&ep;他手执茶盏,眼睑低垂,凝视着沸水里上下沉浮的淡青色叶芽,音色如冷玉:“现下宫里什么情形?”

&ep;&ep;一面白无须、长相阴柔的男子侍立一旁,闻言,他恭敬答道:“回王爷,自太后病逝后,皇后做主,遣散了凤宸宫的所有宫人。”

&ep;&ep;此人名为王志,乃是周穆清在宫内安插的眼线。

&ep;&ep;王志一顿,才又继续说道:“只除了一人,咱家打听了,正是昔日太后的贴身婢女,名唤青儿。”

&ep;&ep;周穆清回想了一番,对这个青儿倒是有点印象。

&ep;&ep;他浅啜一口茶水:“继续。”

&ep;&ep;“这倒也就罢了,蹊跷的是,青儿被调进了坤宁宫,留在了皇后身边使唤。”

&ep;&ep;周穆清手上动作一滞,随后放下茶盏,双眉一轩:这是为何?莫非那青儿是皇后的人?陆云曦知道吗?

&ep;&ep;呵,就她那一脑子的浆糊,想来是不知道的。

&ep;&ep;他心中微微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让你查的另一桩事呢?”

&ep;&ep;“幸不辱使命。”王志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笺,双手递向周穆清,“这是咱家想办法让人誊抄的太后脉案,您请过目。”

&ep;&ep;周穆清接过,一目十行,迅速阅览完毕,神情莫测。

&ep;&ep;“依照脉案显示,太后生前凤体康健,并无任何疾病。”王志轻声道,“太后却猝然身故,着实古怪……”

&ep;&ep;周穆清瞥了他一眼,王志十分乖觉,立刻闭嘴不言。

&ep;&ep;将残茶一饮而尽,他起身,向外走去:“不耽误你的差事了,本王先行告辞。”

&ep;&ep;王志欠身:“恭送王爷。”

&ep;&ep;周穆清刚回府,就接到了下人的禀报,姜太医前来拜访,正在花园亭子中等候。

&ep;&ep;“姜太医?”周穆清把马鞭扔给周朗,眉梢微扬,他与姜太医没什么交情,府上也没人身子不舒坦,他所为何事而来?

&ep;&ep;周穆清提起了几分好奇,大步流星地前往花园,周朗紧随其后。

&ep;&ep;林颜希总觉得那个背影颇为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她正冥思苦想之时,忽然有人猛地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ep;&ep;“嘿嘿,吓着你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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