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一一让秦明记下,随后找人去处理。步天音又问道:“夜间可有人巡逻?”
“有。”张子羽答道。
“多久一次?”
“每两个时辰。”
“改为每半个时辰一次,两个人一起巡查。”
“嗯。”
“四叔。”
“嗯?”
“其实在明都这种天气微潮的环境下建这么大的粮仓,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步天音突然说道。
“你爹的意思。”张子羽道,“他担心树大招风,便把地点选在了这里,他自有防潮的法子,可这里还是让人盯上了。我已让人增强警戒,进出都要有严格的登记。”
“那就万事俱备了。”步天音莞尔道:“四叔尽管做好准备,守株待兔吧。”
张子羽也笑道:“你跟你娘……”
“我娘已经死了。”步天音打断他,张子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步天音视如不见,悠然道:“四叔不要动怒,我娘九泉之下若是知道有我这样的女儿,必然也会高兴的。只是逝者如斯,不要总去打扰已故的人才好。”
步天音说完,信步走了出去,见外面拴着一匹马,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张子羽怔然愣在原地看着她潇洒的离开,心中陡然升起一阵陌生的情愫。他望着她策马消失的背影,忽然喃喃道:“这丫头何时学会骑马了?”
**
“韦欢一路都在跟着她?”云长歌一边听云楚汇报,一边将最后一把扇子挂好。他这个人,喜欢在春天的时候把房间里挂满桃花扇。
他原来在银月住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雄伟却冷清。在这里开始住的太子府,太子有心执掌未来的山河,自然待他不薄,以免落下苛待质子的名声。他在太子府住得也算还好。搬到了这萍水园,这里一无享受之地,二无豪华居所,他便让人在院子里挖了个大湖,他自己住的地方周围,天气一转暖,便是各种各样的鲜花争相盛开。
云楚望着这满屋子宝月琉璃般的花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云长歌在的缘故,他令这普通的卧房蓬荜生辉。帘外朝气蓬勃,帘里春意傲然。他想起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一个破旧的院子,家具落了尘辉,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他们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太子府。东皇虽然放松了对他们的管制,却给了他们一个极大的下马威。他要他们每日面对这样的小破院子,时刻谨记着自己质子的身份。他们只配住在这样肮脏落魄的地方。
再后来,云长歌不负银月百姓“天人少年,国士无双”的赞誉,孤身一人独得东皇赏识,日子渐渐变得好过。东皇疑心极重,一面顺势拉拢他,一面对他倍加提防。云楚明白,东皇和所有的领袖一样,遇到这样的奇才,要么唯己所用,要么杀。
“云楚,我在问你话。”三月末的风带着融融暖意,云长歌不知何时站到了院子里的一株桃树下,白袍迤逦如莲花盛开。
这院子里仅此一株桃树,世无玉树,这天下仅此一人美如玉树。
云楚收回思绪,道:“是,韦公子一直在跟着步小姐,步小姐用迷香弄晕韦公子,这才与张子羽上路。南织最新的消息说,步小姐与张子羽去了步家在明都的粮仓,没有带她。”
云长歌微微颌首,没有再说什么。
门外,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云公子,云公子在不在?”
云长歌穿过一重院子,站在廊下,看到湖对面花语嫣一脸的急色,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春天的湖水里。她一见到云长歌现身,马上运起轻功飞身过来到他面前,云长歌看着她的动作,忽然笑道:“公主武功似乎又有长进了。”
心情本是焦急的,但云长歌这般夸奖人也是极其难得的,花语嫣心下暗暗窃喜,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情急之下拉了他的手,说道:“父皇吐血了,太子哥哥让我带你进宫!”
云长歌缓缓拿回自己的手,轻声道:“公主稍后片刻,容长歌去换身衣服。”
语落,他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花语嫣想跟上去,却被云楚以手拦住。云长歌的房间,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入,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她狠狠咬了下唇,眼里有着浓浓的不甘。
他为什么要去换衣服,是因为她碰了他吗?
那如果是步天音那个丑八怪碰了他,他会不会重新换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