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石室的墙上果然绘着一幅幅图画,画风与之前的很像,均是形貌古朴,鬼气森森。由于年代久远,壁画的颜料都已褪色,只留一些线条。而壁画上所绘的,是与火有关的酷刑,袁嘉亨所照的那幅绘的是两个小鬼一左一后,分别抓住一个人的双腿,将人倒过来放进油锅里煎炸的场景。

&ep;&ep;我走上前去,正欲再看仔细,身子却不小心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那东西被我一撞,发出了一阵金属拖拽之音。我顾不上喊痛,忙用火把去照,竟是个三尺宽的大镬。原来我刚才是误撞了铜镬的架子。

&ep;&ep;陈爝走近看了一眼,指着壁画道:“这口铜镬,恐怕就是画上所绘的刑具了。”

&ep;&ep;袁嘉亨也凑了过来:“这铜镬都变绿了,氧化成这样,恐怕有些年代了吧?”

&ep;&ep;我蹲下身子,借着火光端详了许久,缓缓道:“这口铜镬恐怕比你父亲在火刑展厅展览的那口明代‘炸鬼镬’年代更久。你瞧镬身上所铸扁长形扉棱,正是蒙元时期的特征。”

&ep;&ep;袁嘉亨惊道:“难道这个地宫是元代的?”

&ep;&ep;“不,这地宫可能是明代所建。”我从墙角捡起一块残破的石砖,对袁嘉亨道,“你看这砖块,均呈黄白和灰白色,表面平滑,棱角分明,坚硬如石,敲之有金属声,这种叫‘白膏砖’,出产于袁州彬江窑,是明朝的一种特色砖。”

&ep;&ep;听我这么一说,袁嘉亨立刻露出了崇拜的神情。他不知我也是现学现卖,几天前读的明史论著中有南京修城墙一节,正好有提到此事。书中说朱元璋攻占南京后,采纳儒士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烧砖筑城,用的就是这种“白膏砖”。

&ep;&ep;就在我们讨论的时候,袁嘉志拿着火把四处游走,将半个石室看了个遍。借着火把发散出的余光,我们基本上瞧清楚了整个“火山狱”地宫的样貌。

&ep;&ep;可以说,这里简直是袁秉德刑具博物馆火刑展厅的翻版!

&ep;&ep;几百平方米的石室里堆放着各种火刑刑具,炮烙、炸锅、蒸器、烤架、灼盘应有尽有,且与火刑展厅的刑具相比,年代更为悠久,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刑具。此外,每件刑具背后的墙上,都绘着鬼卒用刑具杀人的场景,那些被折磨的人脸上透出的惊恐与惧怕栩栩如生,见者无不胆战心惊。

&ep;&ep;陈爝对我们道:“大家仔细看看,这里有没有出口。”

&ep;&ep;由于石室面积太大,火光之外俱是漆黑一片,我们四人只能分头行动,沿着石室的墙壁慢慢寻探。与刑具博物馆的火刑展厅相比,这里藏品虽不多,但刑具的阴气更重。我想,这可能与壁画有关,两者结合在一起,惊悚效果加倍,更加瘆人。

&ep;&ep;我巡视到一个编织极密的竹笼前,朝其后的壁画看去,见鬼卒将人装入竹笼之中,再在笼中塞满干草薪柴,只露一张脸在外,接着点火焚之,名曰“爨嗥”。凡受此刑之人,周身被烈火团团围烧,动弹不得,痛不欲生,施刑者听着被焚之人悲鸣惨呼,以之为乐。这种刑罚我曾听一位研究秦汉史的教授谈起过,在东汉之后基本上就废除了,史籍中也绝少提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

&ep;&ep;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ep;&ep;进入火山狱石室的分别是袁嘉志、袁嘉亨、陈爝和我四个人,此时我停下脚步,正在观看墙上的壁画,按理说身后应该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才对。石室内没有其他杂音,所以我绝不会听错。但此时我由耳边听来,却有四个人来回走动的足音!

&ep;&ep;“大家都不要走动!我……我好像听见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ep;&ep;话音未落,我已转过头去,见另外三团火光分别在石室的东、西、南三个角落。我说话之后,其余三人均已立足不动,但另有一个声音“哒哒哒”地在响。

&ep;&ep;这有节律的足音在空阔的火山狱石室中显得尤为刺耳,听得我头皮发麻。

&ep;&ep;袁嘉亨乱了分寸,胡言道:“难道这里有……有鬼?”

&ep;&ep;“谁?给……给我滚出来!”袁嘉志冲着四周吼了几声,但回应他的只有回音。

&ep;&ep;他吼这两嗓子,与其说是在向暗处的敌人宣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

&ep;&ep;被他这么一吼,我心里也没了底,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陈爝。

&ep;&ep;“大家先别说话,听听声音从哪儿传来的。”陈爝冷静地说。

&ep;&ep;足音的主人像是受到惊扰般,脚步由缓变快,竟像是在奔跑一般。我不由绷紧了神经,细细辨听那足音的方位。陈爝是我们之中最为冷静的人,他闭眼听了一会儿,便朝袁嘉亨的位置快步走去。袁嘉亨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ep;&ep;陈爝来到离袁嘉亨四五米的方位,将火把凑近一台木质的十字烤架,火光照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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