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悄悄揭开一角。

露出半轮红日,映射大地,驱走黑暗,将殷墟的通天塔拉出长长的影子。

日晷指向辰时半刻。

王子默坐在高高的楼角上,望向殷墟东南。那里曾是一座山丘,大约两个城墙那么高。

然而此时,原本高高凸起的山丘被夷为平地,尸油成湖,竟有人从远方搬来泥土掩埋。

来年开春,雨水初降。

这尸油湖怕是被芦荻野草覆盖,再也找不到半点儿影子。也就免去了尸毒瘟疫感染人群的顾虑!

王子默不知,这昆虚有风无雨,有日无云,有月无星。

就连天空也是橙黄色的。

连绵的针叶林不着边际,听雪娇娘说再远一些便是戈壁滩,过了戈壁滩就到了西域,那里住的是金发碧眼的白皮人。

远远地,一点金黄挤进橙色天空。

初时有指甲盖大小,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初现轮廓,再过半刻,便依稀可辩站在舰首的人影。

战舰大如山岳,悬浮在空中,金光闪闪,白帆苇荡。

汉唐国的特有战舰风格,便是如行舟一般,穿梭于悬空之中。

与鲁家的仙扣不同,战舰敞开,仙扣密封。

曾有传言,鲁家得仙器,可入混沌,仿制万千,取名仙扣。

传言是真是假,只有鲁家人知道,反正在整个中原大地,有能力大举穿越混沌进入昆虚的,除了汉唐国便是鲁家了。

金色战舰停在殷墟八十里外的祭坛边上。

有个孩童身着白衫,一跃而下,踏在尸油湖上悉心感受天道气息。

他行走在新鲜的泥土上方,白衫一尘不染,行至湖中心,突然止步。仰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斟酌片刻将目光锁定在殷墟角楼正闭目打坐的王子默身上。

“有意思,竟是卫国侯口中的鲁氏余孽!”

那孩童看似稚嫩,说话的口吻却老气纵横。

他勾了勾手指,便见卜银阳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回到:“逆子叫王默,不,应该是鲁默!还有个哥哥变成了阴阳人,叫鲁桀。除了两人,鲁家还有一人在城中,叫鲁都天,不过……”

“不过他的外公,昆虚先朝穆太师也在殷墟中。”

“对对对!仙师所言极是!”

卜银阳捏着兰花指,从孩童面前晃来晃去,丝毫没有看到对方的眉梢已经蹙起,沉凝中带着厌恶。

“听恩师说,很久以前,穆太师便是神下第一人,仙师可要当心啊!”

“哼!”

卜银阳口中的仙师姓诗,单名一个鸾。

诗鸾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却被赋予在男孩身上。

男孩不老,八岁的时候便已经臻破生死,名列仙班,被世人尊称为仙师。至今到底什么修为,活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汉唐国的汉王和唐王见了他也要俯首称臣。

诗鸾不屑于跟卜银阳置气,广袖一甩,双手背于身后,眨眼间便来到殷墟外。

殷都!

昆虚前朝的兵家重地,原民为殷商一族。

站在殷都城外,诗鸾轻抬左手,磅礴的气势瞬息而发。殷墟内不断传出厉啸,以抵抗巨大的压迫感。

“能叫出声儿的,都是阴阳大境,哦!古人族应该是六神吟煞。其余叫不出声的,要么能扛得住,要么压根儿就是哑巴蝉,叫不出声!”

诗鸾侧耳倾听,双目炯炯有神!

“竟然有二十个吱声的!”诗鸾笑了笑,浅浅的酒窝将刚才不羁的话修缮的纯真无邪。

“就是不知道有几个硬抗的!”

言罢,诗鸾轻抬右手。殷墟内又有四处地方发出长啸,之前的二十人却有十二人禁声!

诗鸾再次看向王子默。

高楼梁角,橙黄天空下,少年依然闭目打坐。

从尸油湖上方,诗鸾感觉出了王子默的气息,他不敢断定那个经历天劫的人就是他,但可以笃定,天雷降下时,他也在场。

不管是不是他引发的天劫,能够从天罚的范围内活下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还不叫吗?”

诗鸾将气势提到七成,殷都再添两人长啸,却又有八人禁声。如此抵得过他七成修为的,有六人。

“还要撑吗?”

诗鸾索性将气势直接提到最高,城禁声。这时有个妇人扯着嗓子,像包租婆一样大骂一句:“有完没完呐!”

接着便见雪娇娘双手掐腰,腰肢扭得跟水蛇一样,气呼呼地冲出来,指着诗鸾气不打一处来:“老木头说走就走,被人家欺负上门也不回来!你小子有本事今晚别走,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诗鸾目瞪口呆,咧咧嘴,张了半天没吐出半个字儿来。

“不敢留下来,就赶紧滚!”

雪娇娘说完转身就往回走,抚着胸口偷偷呼出口气,内心惴惴不安,“还好老娘有本事避过你的气势,否则殷都这次还不丢人丢大发了!老木头,等着老娘跟你秋后算账!”

“等等!”

诗鸾抿起小嘴蹙眉沉思,手指藏在袖中来回推演,雪娇娘的步法看着眼熟,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个曾经厌恶至极,又老又俗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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