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挥扬挣扎的手臂,惊惧、可怜还有难以抹灭的恨意:“也不要杀他,求你不要杀死阿峥——”

&ep;&ep;“皇叔,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

&ep;&ep;掺杂着怨恨的质问令皇帝浑身一震,那道略微臃肿的身型竟像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微微蜷缩,映在窗棂上显得万般佝偻。他仓促地退开了,一步两步,几乎不敢再停留片息,踉跄地逃离这座他亲手构建的巨大囚笼。

&ep;&ep;这天皇帝来而又去,没等雨势稍缓一些,也没等公主从梦中醒来,乘着龙辇急急离开了缀华宫。

&ep;&ep;而在公主寝榻,本应陷入梦魇当中的安晟公主缓缓睁开双眼,又重新闭阖回去。他支撑身体坐起来,凝在眼眶的眼泪顺着侧颊的弧度滑落下来。但这一刻他的脸上却不再显现出焦虑与恐慌,而是异于寻常的漠然与冷酷。

&ep;&ep;皇帝步履蹒跚地回到重霄宫。

&ep;&ep;雨势未减,一遍又一遍冲刷着碧瓦粉墙,浸在雨声之中的宫室沉抑地令人喘不过气,便连皇帝的心情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与冲击。

&ep;&ep;听说皇帝从缀华宫回来了,独自闷在屋里没有出来。文潮双眼飞快闪过一缕异样的光,他摒退其余宫人,躬身拜在皇帝跟前:“陛下。”

&ep;&ep;良久过去,沉沉坐在紫檀椅上皇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ep;&ep;文潮迟疑着正欲抬起头来,却在这时一只脚踩在他匍匐的后脑勺上,将他的脑袋狠狠压回地面上。

&ep;&ep;“朕今日去见安晟了。”

&ep;&ep;半掩的窗棂透不进光,一片阴影打在皇帝居高临下的侧面上,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那颗隐隐发颤的脑袋上:“你的猜测是错的。”

&ep;&ep;文潮躬身匍匐,他可以很轻易地脱离这一下,可即便被这般折辱地狠踩在地,他却半分没有挪动身子,也不敢有一句怨言:“……陛下恕罪。”

&ep;&ep;这一下似乎发泄了皇帝心中的暴戾,他缓缓收起脸上的狰狞,背身来到窗前眺看雨幕:“不可能出错,当年朕明明一再确认过那具尸首,不可能错了。”

&ep;&ep;文潮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他依然维持着被睬着脑袋摁在地上的姿势。

&ep;&ep;太后遇害那夜,文潮意外瞧见安晟公主与柳煦儿私下之间超出主仆的亲昵举动,某个令人惊骇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

&ep;&ep;几经思虑,回宫之后文潮悄然将这个猜想转告给皇帝。

&ep;&ep;这个猜想简直吓坏了皇帝。

&ep;&ep;这些年来表面对安晟的宽容与放纵,虽不说私下分竟存有几分真心,可皇帝确实从未想到这个可能。明知安晟与宋峥同卵双生,自小模样便极为相似,可为什么他从未想到活在世上的会是宋峥而不是安晟?

&ep;&ep;因为他早有预谋在迁途中杀人夺位,所以那一路他极为小心,并且安排了无数眼线紧盯这对目标姐弟。他敢笃定在杀死宋峥之前姐弟俩绝不存在也没有机会互换身份,而且宋峥死后他派去验尸的全是心腹,甚至他自己也曾亲去确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在错杀与伪冒的情况。

&ep;&ep;一直到文潮提出这个假设,皇帝仍然不敢置信并去怀疑安晟的身份,所以今日皇帝才会怀揣着重重疑虑前往缀华宫去见安晟。

&ep;&ep;事实证明是文潮错了。

&ep;&ep;盯着窗外的簌簌雨滴,皇帝胸中腾起无名恼火。当他面对安晟那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时,在他成为皇帝之后渐渐被他抛诸脑后的那些恐惧与隐恻浮上心头,皇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恼与后怕,迫使他一刻都不能继续待在那间屋子里。

&ep;&ep;当年安晟便是染了时疾一病不起,虽然醒来之后忘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但皇帝却始终记得那一日,幼小且病重的安晟以一种怨憎的语气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ep;&ep;安晟迷糊梦呓的一句话,一朝将皇帝打回初登基时饱受梦魇困扰的无数个日夜。他时常梦见长兄与皇嫂在每个夜晚作化厉鬼追问他,问他为何泯灭人性杀害至亲、问他为何连那么幼小的侄儿都不放过。

&ep;&ep;皇帝更害怕的是,安晟这一烧会不会就把从前的记忆给唤回来,届时他又应该如何面对?

&ep;&ep;“对,必须和亲。”皇帝眺望雨幕出神,仿佛着了魔障一般:“尽快将她送走,越远越好,绝不能让她再回来了。”

&ep;&ep;在他身后,佝偻腰身的文潮缓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盯着皇帝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的表情,冷了表情。

&ep;&ep;这天后宫发生许多事,雨一直下,阴霾持续笼罩在宫城上空。

&ep;&ep;皇后行宫匆匆闯入一人,昭燕脸色灰白地立在门前,阖宫上下唯有皇后神态从容,偏头细细打量昭燕脸色,一边招手一边嗔怪称:“这般雨势也不晓得留在宫里躲一躲,万一摔了一跤淋了雨可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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