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今偌大的缀华宫算是彻彻底底人去楼空,留下来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数得清楚。

&ep;&ep;柳煦儿一听缀华宫人手紧缺,顾不得养病就要下榻了,被兰侍官给一把摁住:“别别别,你知道咱们殿下用不着别人侍候的。左右没用的人都走光了,耳根清静也挺不错。”

&ep;&ep;自从和亲西蛮的消息在宫里宫外飞速扩散之后,墙头草势力眼便如雨后春笋噔噔直冒,佛性如兰侍官都曾被气得不轻,更别提脾气火爆的菊竹姐妹。

&ep;&ep;万幸那会儿柳煦儿昏迷不醒无知无觉,不必承受那些气人的糟心事。

&ep;&ep;柳煦儿越听越不是滋味:“那公主一定很难过了。”

&ep;&ep;兰侍官顿声:“还行吧。”

&ep;&ep;柳煦儿汲起小鞋就要下地:“我的烧已经退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去找公主。”

&ep;&ep;兰侍官一个不留神险些被她给溜了,忙不迭拎起她的后领往回摁:“朝廷拨下来的嫁妆送来了,殿下在前殿正忙,你可别去添乱了。”

&ep;&ep;柳煦儿宛若小鸡般被提拎回来,默默钻回薄被里在,一双湿漉漉的水眸巴望着看她:“那等公主忙完了,你能不能告诉她说我想她?”

&ep;&ep;“……”

&ep;&ep;兰侍官轻咳一声,给她掖好被角轻轻拍:“他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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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这趟公主和亲西蛮,两国联姻意义非同小可,大成备齐厚礼,百里红妆,堪称隆重。安晟冷眼看着无数宫人尤如盲头苍蝇绕来绕去清点嫁妆,视线回落,偏向奉旨送妆的柳公酌。

&ep;&ep;说来也巧,柳公酌之名非但早有耳闻,他的干女儿恰恰就在缀华宫里,可安晟回京至今竟直至今日方第一次与柳公酌打照面。

&ep;&ep;“茶凉了,殿下可需换一盏?”

&ep;&ep;柳公酌言笑晏晏,此人面白无须,生得斯文又秀气,举手投足的风雅像个不卑不亢的墨客。事实上在柳家出事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谁知入宫为奴的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压垮身背那根脊梁骨。

&ep;&ep;安晟回想往日种种,只觉对方与他从柳煦儿口中了解到的模样不太相符,尤其这人看上去比文潮那个死太监还要充满威胁性,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将他与柳煦儿往父女那一挂联系起来。

&ep;&ep;安晟负气道:“人走茶凉,可有可无。”

&ep;&ep;人精一般的柳公酌又岂会听不懂这番话里的阴阳怪气,他抬手示意龚玉拂去将他特意带来的陈茶续上:“只要您还立在大成的王土,便还是我大成尊贵无双的公主,岂能有轻慢之理?”

&ep;&ep;“柳总管倒是个明白人。”安晟嗤笑,如果他不曾看尽人情冷暖,说不定还真要被他给哄住了,“只可惜很快本宫便要离开这片所谓的王土。”

&ep;&ep;“殿下何须灰心沮丧?人若有志,到哪都能散发无限的光。”

&ep;&ep;安晟静静听着,面无表情看他:“比如?”

&ep;&ep;“比如,”柳公酌煞有介事地配合举例子,“到了西蛮,您便是至高无上的西蛮王后。一国之母、举世无双,难道不比当公主强?”

&ep;&ep;“……”我信了你个邪。

&ep;&ep;安晟眼角抽搐:“那看来本宫还要感谢圣恩?”

&ep;&ep;柳公酌反问:“殿下在接圣旨的时候难道不曾谢主隆恩?”

&ep;&ep;安晟闭嘴,一句话都不想接着往下说了。反倒是柳公酌眼看清点妆礼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话峰转向了别处道:“说来惭愧,听说我那不孝女儿回来之后病倒?想必定给公主您添麻烦了吧?”

&ep;&ep;见他惺惺作态,安晟简直气笑:“也不知柳总管说的是哪门子的不孝女?倒是本宫这儿有个无父无母的丫头前不久才刚被你们常欣宫给欺负了去。正好柳总管今日在此,不如便还本宫一个说法,说说该当如何处置?”

&ep;&ep;柳公酌没与她抠字眼:“殿下疼惜煦儿,我这当爹的自然是欣慰无比,只是那孩子上回跑来常欣宫闹事,属实有些逞宠过骄,丝毫没有以往的规矩与准则,换作从前我必严惩不贷……不过既然她如今是殿下的人,我自不能插手多言,管这点闲事。”

&ep;&ep;好不要脸的老混账,张口闭口摘得一干二净,倒打一耙不说,竟反指责起他的不是!几招下来,安晟算是看清这张嘴脸有多么厉害,冷笑一声:“你既知道不该多言,那现在又何必说这些话来多管闲事?”

&ep;&ep;“那我毕竟也是她的爹爹,虽不至于血浓于水,但在她去缀华宫之前,吃我用我拿我不少,教她管她也照顾了她,想必我之于她如师如父,便连最轻的关切过问都不许的话,如斯专横也不知煦儿吃不吃得消了。”

&ep;&ep;“你到底想说什么?”安晟自诩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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