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小五是从昏睡中渴醒的。

&ep;&ep;骨瘦如柴的奴仆少年嘶嗬着重重咳了两声,他掀起沉重的眼皮环顾四周,看见一成不变的破旧柴房里飞着两只苍蝇。

&ep;&ep;小五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多久,肚子里饿的绞着疼,脑袋也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要炸开一样。

&ep;&ep;他好像烧的比昨天更厉害了,四肢被炙烤得又酸又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ep;&ep;更痛苦的是渴,他从昨晚病起来直到现在没沾过一滴水,喉咙里像是被狠狠剐过一样火辣辣的,焦渴的要冒烟,身上却糊着一层冷汗,叫他直打哆嗦。

&ep;&ep;如今春寒料峭,这柴房里面不仅潮湿脏臭,而且几乎无法避寒。许多柴草挤在狭小的屋子里,外面的风往里一灌,四周飞扬的都是灰尘。

&ep;&ep;“咳咳,咳咳咳……”小五被呛得狠狠地咳嗽起来,声音沙哑,久久不止。

&ep;&ep;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再昏睡过去,至少能暂时逃离无休止的病痛折磨。

&ep;&ep;可是他不敢——这两天已经拖欠了不少活儿了,完不成活儿没饭吃,还要挨鞭子。今天他必须要挑十桶水,劈五捆柴,要洗三十件衣服,还要刷大半个偏殿里的恭桶……

&ep;&ep;如果完不成,管事的一定不会给他活路的,怎么办?

&ep;&ep;“呜……”少年咬着发抖的牙关,扶着昏沉疼痛的头,想试着从身下一堆柴草中爬起来,爬到外面去做他的工。

&ep;&ep;可他手臂虚软,才撑起上半身就没了力气,身子一歪,咚地一声摔在冰冷的地上,发出一声无助的痛呼。

&ep;&ep;“啊,嘶……疼死我了……呃咳,咳咳……”

&ep;&ep;小五裹着自己单薄的布衣,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眼前是一片昏花和乱窜的金星,他咳嗽得眼泪横飞,阵阵干呕,“咳咳,咳咳咳!!”

&ep;&ep;越咳越觉得口干,少年瘦弱的手指无力地动了动,伸向自己的脖子又掐又抓。

&ep;&ep;好难受,好渴,喉咙里渴的快要烧死他了,真的受不住了,这个时候哪怕眼前有一摊泥水,他也会扑过去像狗一样地舔。

&ep;&ep;水,他需要水……

&ep;&ep;有没有谁能赏他一口水喝……

&ep;&ep;就一口也好……

&ep;&ep;可是破败的偏殿始终没有人来,小五的脑子越来越迷糊,软绵无力的四肢时不时突发抽搐两下,这是高烧了太久所导致的惊厥前兆。

&ep;&ep;他是要死了吗?

&ep;&ep;或许,他早就该死了。

&ep;&ep;乱世江湖命如草芥,几年前,爹娘养不起他,将他卖了三串大铜钱。冬天他从牙子手上跑出来,饥寒交加地倒在路边,如果不是九重殿捡了他来做这偏殿奴仆,他想必早就死了。

&ep;&ep;如今这条贱命许是到头了,可他还是想活……

&ep;&ep;吱嘎。就在小五快要真的再睡过去的时候,他朦朦胧胧地听见一声门响。

&ep;&ep;艰难地睁开眼,小五依稀看到一个清瘦颀长的人影,逆着光站在门外。

&ep;&ep;是谁啊?小五糊里糊涂地想。

&ep;&ep;不是管事的,管事的肥的像个球,哪儿有这样好看……

&ep;&ep;那人缓缓走进来,往这边望来时似乎注意到了他。脚步一顿,便朝这边过来。

&ep;&ep;小五躺在地上艰难地喘,少年眯着昏花的眼,看见一片垂下的衣摆。

&ep;&ep;玄墨颜色的底料纯粹如柔软的黑夜,上面细细地缀着银色的九重流云纹,从料子到装饰,都是他从没见过的精美奢华——眼前的这位大人,想必在内殿里也是地位超然的。

&ep;&ep;“醒醒。”

&ep;&ep;耳畔传来清冷沉静的声音,和往日里听到的吵闹谩骂截然不同,“你怎么了?”

&ep;&ep;一只修长的,苍白如瓷的手伸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凉玉似的温度让小五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ep;&ep;少年奴仆的眼珠虚浮地往上翻着,他嘴巴张了张,先是发出一声哀哀的弱鸣,又含混不清地□□了一声,“水……”

&ep;&ep;那凉凉的指尖忽然一顿,然后试探性地碰触他滚烫的额头,又抽离。

&ep;&ep;“呃……水……救救我……”小五已经烧的糊涂,又几乎被口渴逼疯,瘦巴巴的小手竟颤颤巍巍地去够眼前那片衣袍,“咳,求大人……赏奴才……一口水喝吧……咳咳,求求大人了……”

&ep;&ep;如果是清醒着,他是死也不敢如此的。那样精致的衣服,若被他的脏手一碰,又哪是他一条小命可以抵还的起的?

&ep;&ep;果不其然,他还没碰到那片衣角,就被握住了手腕,再又不能往前移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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