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玉宝音点了点头,理了理早就凌乱的总角发髻,跟着俶尔往船舱外走去。

&ep;&ep;只见她娘正立在桅杆旁边,六月的江风,还有六月的艳阳,使得她臂上的白色披帛瑞彩翩迁。

&ep;&ep;秦愫听见了脚步声,转头唤了声:“宝音。”

&ep;&ep;玉宝音快走了两步,到了她娘的身边,依偎在她的面前。

&ep;&ep;秦愫指着岸边,调笑似的道:“都说我女儿是个没有人缘的,瞧瞧那里,赫连家的上公子,这是要十里送宝音呢!”

&ep;&ep;玉宝音也看见了岸边疾驰着的几匹骏马,打先的那一匹全黑色的骏马上驮着的不是赫连上又是哪个!

&ep;&ep;他一边纵马,一边向着往江心行进的楼船呼喊。

&ep;&ep;呼喊的是什么,莫说他喊破了喉咙她也听不见,就是连口型也是瞧不清的,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想要勒马止步的意思。

&ep;&ep;玉宝音也不确定他能否看得清自己,她下意识向着岸边挥了挥手,然后像个大人似的垂手叹气。

&ep;&ep;秦愫拍了拍她的头,道:“比你预料的被他发现提早了多久?”

&ep;&ep;玉宝音闷闷道:“好久。”

&ep;&ep;秦愫便道:“瞧吧,整个赫连家迟早要成为他的囊中物。”转而一想,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会懂这些,又道:“有人相送,你该高兴。”

&ep;&ep;玉宝音抬头看定了她娘亲,不解地问:“该高兴吗?可是我总想掉眼泪。”

&ep;&ep;秦愫蓦然一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又有何妨呢宝音。人生在世,最痛快的莫过于此了。”

&ep;&ep;好半晌,没等来女儿回应的秦愫:“宝音,你哭了吗?”

&ep;&ep;就听玉宝音哼唧了一声,道:“没有。”

&ep;&ep;秦愫笑出了声:“是哩,宝音没有哭,不过是有一种眼疾叫做迎风流泪罢了。”

&ep;&ep;☆、第2章一别千万里

&ep;&ep;哭就哭吧,又不是多丢人的事情,只有她娘才会说的那么委婉。

&ep;&ep;玉宝音又有些想笑了,迎风流泪的眼疾还没来得及发病,就已经痊愈。

&ep;&ep;玉宝音一向都觉得她娘与其他人不同,哪怕是她见识颇广、经历过百死一生的真元皇后外祖母也与之不同。

&ep;&ep;好比她爹刚出征那会儿,她喜欢见人就问战况如何。那会儿她的皇后外祖母虽还没有过世,却已经病入膏肓,总是挣扎着病体紧紧搂着她,意味深长地道:“宝音啊,打仗是男人的事情。”

&ep;&ep;而她娘却总是会说:“宝音,那是大人的事情。”

&ep;&ep;要问她娘和她外祖母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她说不清,却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变成大人,可等到老死都不会变成男人。

&ep;&ep;她娘的嘴边也从不会挂着其他娘亲常挂在嘴边的,譬如:女红,《女诫》,《女训》等等,女人必须要学的东西。

&ep;&ep;她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些东西对于女人的重要性,以前还没什么,毕竟她是真元皇后亲封的宝音公主,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哄着敬着捧在半空,直到她外祖母过世、她爹战败。

&ep;&ep;那是赫连家的老祖母过寿,本应该要大肆操办,却因着皇后丧期、南朝大败等等沮丧的事情,不得不闭门悄然进行。

&ep;&ep;她和她娘不请自到,得到的待遇不仅仅是宰相赫连净土以男女大防为由避而不见,还有那个和蔼可亲的赫连老祖母,不知听了谁的怂恿,道了句托大,就开始考问她《女诫》。

&ep;&ep;她娘顿时失笑出声,只道:“《女诫》,学来又有什么用呢!”而后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就扯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赫连家。

&ep;&ep;本是一场不会有外人的家宴,可是宝音公主不会《女诫》的传闻,还是传遍了整个建康城。

&ep;&ep;也因此,从那起会跟着玉宝音的词汇从天仙直接坠落到了凡间,譬如:不学无术的野蛮公主,和瑞王一样的狂妄自大,还有嫁不出去等等。

&ep;&ep;“杞人忧天,说的就是那些自己家的闺女还没有管好,却到处说三道四,仿佛自己家的闺女不是亲的不需要自己来管,别人家那个一定嫁不出去的才是亲生的一样。”

&ep;&ep;赫连上的这番嘲讽,她娘做了一个总结,原话是“那些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ep;&ep;然后还特地教了她应对的办法。

&ep;&ep;“若是那些碎嘴的女人说你不学无术很野蛮,你就紧盯着她们发福的身躯;若是有人说你和瑞王一样,你就拿出御赐的金匕首,削一削他们家的木头家具;若是还有人说你嫁不出去,你就冲赫连上勾勾手指,让他上个树啊耍个猴啊什么的。”

&ep;&ep;上树容易耍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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