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华琅走了,那道士却仍旧立在原地。
&ep;&ep;春风吹拂,粉色花瓣随风而下,零零散散落在他肩头,而他微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也不曾抬手拂去。
&ep;&ep;良久之后,他转身离去,却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不由停了脚步。
&ep;&ep;是只珊瑚耳铛。
&ep;&ep;鲜艳如血,光华灼灼,静静悬在近处桃枝上。
&ep;&ep;就在前不久,它还佩在那女郎耳畔,伴随着她笑语,轻轻摇曳,晃得他心都乱了。
&ep;&ep;他伸手取下那只耳铛,托在掌心看了半晌,终于用帕子裹起来,收到了怀里。
&ep;&ep;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衡嘉与年轻道士一道来了,见桃林中只有他一人在,躬身施礼道:“陛下,那女郎离去了吗?”
&ep;&ep;顾景阳回身看他,轻轻道:“她叫枝枝。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的枝枝。”
&ep;&ep;衡嘉听得莫名,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的顿了顿,改口道:“枝枝小娘子已经走了?”
&ep;&ep;“朕只是告诉你,她叫枝枝,她的名字出自哪里,”顾景阳垂眼看他:“并不是让你唤她枝枝。”
&ep;&ep;衡嘉听得滞住,好半晌,方才道:“是,奴婢知道了。”
&ep;&ep;顾景阳不再言语,径直离去,只留衡嘉与那年轻道士面面相觑,半晌,后者方才踌躇道:“皇叔他,他是不是……”
&ep;&ep;衡嘉摇头失笑:“谁知道呢。”
&ep;&ep;……
&ep;&ep;顾景阳在后堂静坐了大半日,一语不发。
&ep;&ep;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悄无声息的斜入,映亮了他的面庞,在那清冷疏离之中微添几分暖意,更见庄重肃穆,恍如端坐高位的神砥。
&ep;&ep;衡嘉上前,低声询问道:“陛下,您……”
&ep;&ep;顾景阳眼睫低垂,凝视着腕上那串白玉流珠,轻轻道:“衡嘉,朕的心乱了。”
&ep;&ep;衡嘉怔住了。
&ep;&ep;顾景阳却将腕上那串流珠褪下,指间略微用力,扯断了连接起这串玉珠的丝绦。
&ep;&ep;白玉珠落在地上,发出一阵珠玉特有的清鸣声。
&ep;&ep;“枝枝,枝枝。”他轻声道:“多好听的名字。”
&ep;&ep;第3章嫁娶
&ep;&ep;谢华琅同元娘与宪娘辞别,归府之后,照旧先去向母亲请安。
&ep;&ep;夕阳西下,卢氏朱钗华贵,裙踞绚丽,愈见光彩照人,却也将她眉宇间愁意更清晰的显露出来。
&ep;&ep;见女儿过来,她微露笑意:“枝枝回来了。”
&ep;&ep;侍妾田氏、蒋氏在侧,也见礼道:“三娘子。”
&ep;&ep;二人下首处坐了个小妇人,丹凤眼,柳叶眉,眼似杏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湖水绿的襦裙,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清婉动人,也随之起身问安。
&ep;&ep;谢华琅打量她一眼,向母亲笑道:“阿爹新纳的?”
&ep;&ep;“我倒希望是他新纳的。”卢氏语气微有讥诮,恹恹道:“你大哥房里的。”
&ep;&ep;长兄房里的人,谢华琅身为幼妹,素日里是见不到的,是以并不熟悉,瞥了一眼,低声道:“怎么了?”
&ep;&ep;卢氏面色微冷,将手中团扇丢掉,吩咐蒋氏与田氏:“你们退下。”
&ep;&ep;待那二人行礼退走,她方才蹙眉道:“她有身孕了。”
&ep;&ep;谢华琅微吃一惊:“啊?”
&ep;&ep;……
&ep;&ep;谢家长房有四子二女,长子谢允、次子谢粱、幼子谢玮与谢华琅皆为卢氏所出,侍妾田氏生第三子谢檀,侍妾蒋氏生庶长女谢徽。
&ep;&ep;六人之中,只有谢华琅的长兄谢允一人成家入仕。
&ep;&ep;谢允是长安谢氏的嫡长子,身份贵重,自不必说,谢偃与卢氏都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谢允也争气,风姿秀逸,少有伟才,放眼长安,也是极受人瞩目的后起之秀。
&ep;&ep;十七岁那年,父亲谢偃做主,为谢允娶了秘书丞隋闵之女为妻,次年,谢家便添了嫡长孙谢澜。
&ep;&ep;谢允与隋氏也算相得,又有儿子在,原也是一桩良缘,然而太过卓尔不凡,未必是件好事。
&ep;&ep;先帝嫡后郑氏,出身大族,性情果敢刚毅,识见深远,颇得先帝信重,夫妻二人和睦,生三子一女。
&ep;&ep;先帝体弱多病,时常将政事委于皇后之手,朝臣乃以天后称之,与先帝并称二圣。
&ep;&ep;后来先帝辞世,郑后先以监国太后之名临朝称制,没多久便废黜新君,自己做了皇帝。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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