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语未了,早有婆子笑着上前:“姑娘这是心疼老夫人,若她也跟着老爷上京,恐怕这年老夫人也过得不自在。”

&ep;&ep;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花团锦簇,锦衣华冠。

&ep;&ep;宋令枝睡得迷茫,天寒地冻,屋里虽烧了地龙,四角还放着鎏金珐琅大火盆,宋令枝仍觉得冷,她下意识:“白芷,我冷。”

&ep;&ep;搂着她的宋老夫人一怔,随即睁大眼:“枝枝,是不是身子不适,好端端的怎么又觉得冷了?别是风寒还没好罢?”

&ep;&ep;祖母关怀的声音在耳边落下,宋令枝双肩一颤,后知后觉自己并不是在漪兰殿。

&ep;&ep;一月前她自闺房醒来,意外发现自己还有重来一世的机会。

&ep;&ep;这一世她并没有随父亲进京,而是留在江南家中,陪祖母过年。

&ep;&ep;虽是前尘往事,然前世在漪兰殿的冬日,宋令枝却怎么也忘不了。她本就怕冷,经那样一遭,越发畏寒,恨不得日夜守在熏笼旁。

&ep;&ep;宋老夫人闻得,只当宋令枝身子欠安,忙欲唤大夫来。又让人添了两个火盆,亲自捧了小手炉过来,塞至宋令枝手中:“可还冷得厉害?”

&ep;&ep;说着,又让人去厨房端来银鱼火腿汤,那银鱼一直在锅上煨着,添了柴鸡和火腿,味道自然鲜美非常。

&ep;&ep;宋令枝自小有那挑食的毛病,加之又有宋老夫人护着,府中众人在她膳食向来留心,深怕这位小祖宗不满。

&ep;&ep;宋老夫人笑盈盈:“今日厨房还有人参笋,你若是想吃,也让他们端了来。”

&ep;&ep;宋令枝窝在祖母怀里撒娇:“祖母,我想吃八宝鸭。”

&ep;&ep;八宝鸭原料虽易得,做法却略显繁琐,先剔除鸭骨,再将浸泡一整夜的紫糯米填至鸭腹,又添火腿笋丁栗子,拿玻璃纸裹住,置蒸笼上蒸熟。

&ep;&ep;虽麻烦,鸭肉却是极嫩。

&ep;&ep;宋老夫人只往后瞧一眼,当即有侍女掀帘出屋,自吩咐厨房去了。

&ep;&ep;宋老夫人捧着宋令枝的双颊揉捏:“偏你乖觉,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吃这个了?”

&ep;&ep;瞥见宋令枝眼下的青黛,宋老夫人讶异,“可是昨夜不曾睡好,难不成是出府瞧花灯去了?”

&ep;&ep;话落,欲唤秋雁白芷上前问话。

&ep;&ep;宋令枝连声阻止:“不干她们的事,原是我自己没睡好。”

&ep;&ep;前世宋令枝是在上元节遇见沈砚的,虽说这一世她不曾上京,然还是心有余悸。辗转反侧一夜未睡,听着外面的自鸣钟敲了五下,方阖眼睡了会。

&ep;&ep;怕祖母怪秋雁和白芷伺候不尽心,宋令枝挽着祖母臂弯,道:“祖母,父亲何时归家?先前不是说,能赶得上上元节吗,怎的今儿还见不到人?”

&ep;&ep;这一个月,宋令枝可没少问起宋瀚远。

&ep;&ep;宋老夫人闻言,只弯眼笑:“你父亲若知道你这般念着他,定然欣慰。”

&ep;&ep;宋令枝笑而不语,若真论起来,她和父亲足有好几年不曾见面,自然挂念。且她最后一回听见父亲的消息,还是宋瀚远出门遇上山匪,负伤卧病在榻。

&ep;&ep;宋令枝往祖母怀里钻,笑言:“我自然是念着父亲的。”

&ep;&ep;宋老夫人不信:“是念着你父亲,还是念着你父亲给你带的土仪?偏你这个鬼灵精的,话本里看见的,都要和你父亲讨了来,不是要那发热的火光珠,就是要那能唱曲的自鸣钟。若以后议了亲……”

&ep;&ep;宋令枝脸红耳赤,急得大喊:“祖母!”

&ep;&ep;宋老夫人哈哈大笑:“枝枝脸红了?罢罢,祖母不说了,只是你这性子,若真去了别人家,祖母也是不放心的,还是招人在家里就好。”

&ep;&ep;她拍拍宋令枝后背,温声哄道:“你的亲事祖母早有人选了。前儿你父亲路过青州,恰巧遇上贺鸣母子。他家虽祖上和我们连了宗,这几年却不常见。那贺鸣是贺家的养子,不过我听你父亲说,模样学问却是顶顶好的。你小时候,两家也说要做亲家,信物也交换了的。”

&ep;&ep;宋令枝静静听着,贺家本也显赫,只可惜贺父嗜赌,老祖宗留的家底都赔了进去。贺母无奈,只能带儿子投奔宋家。

&ep;&ep;前世宋令枝留在京中,只闻得两家退了信物。宋瀚远惜才,资助贺鸣上京赶考。

&ep;&ep;再后来,贺状元金榜题名,名扬天下。可惜又为着宋家的事得罪沈砚,被贬蛮夷之地。

&ep;&ep;正说着话,忽见有小丫鬟匆忙掀帘入屋,口中急道:“老爷回来了!”

&ep;&ep;一时之间,满座寂然,乌泱泱一屋人挽手站起。

&ep;&ep;礼毕乐止,宋老夫人扶着宋令枝的手颤巍巍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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