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可冯长庚的发型怎么那么奇怪啊?

&ep;&ep;南北看着他,越看越奇怪,不顺眼,他说话的那个腔调、姿势,都变得奇怪了,不顺眼了。

&ep;&ep;尤其他在那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劲儿,她一眼看穿。她瞅着他头上?的发蜡,呦,她忍不住笑,哈哈大笑,特别不礼貌:

&ep;&ep;“你头发叫牛舔了吧?”

&ep;&ep;冯长庚觉得她太张扬了,她就这样,咧着嘴笑别人,她小时候什么德性,现在还?是这德性,可她这么好看,再怎么笑都叫人不能责怪她。但他有点不舒服了,觉得尴尬:“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ep;&ep;是啊,有什么好笑的,可就是想笑,笑完了,南北还?能接着刚才的话道:

&ep;&ep;“我说的普通,是指你这个人既不高尚,也不卑鄙,有人人都有的弱点,没什么稀奇的。世?上?这种人太多了,你别生气,我这也是说自己呢。就好比你觉得你爱我,可你照样跟别人谈,现在我正失意着,你觉得八成是个好机会?,当然,也许还?有一点,你不愿意承认,那就是我现在比你强,人都是爱慕强者的,我在美国能帮你,你也想当交易员,我是知道的,感情有一些,现实利益有一些,杂七杂八加一块儿,叫你觉得要是能跟我结婚好像也挺不错的。你既没伟大到我一穷二白大字不识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也没只?因为我能赚钱能带你上?道就娶我,但钱对你来说非常重要,这是世?上?大部?分人能证明自己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最好证据。”

&ep;&ep;冯长庚举起的水杯,怎么都喝不下去了,都说透了,还?有什么意思呢?他觉得南北就是想叫他出丑的,这事她干得出来。

&ep;&ep;“你不普通,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不普通了。”

&ep;&ep;南北说:“我是凡人,别给我贴金,我长了二十多年,从?农村到北京,再到美国,真正不凡的,我只?见?过一个。”

&ep;&ep;冯长庚终于笑出来了:“你不会?是说章三哥吧?”他确实觉得挺可笑的,怎么这么可笑呢?他也想哈哈大笑,但得注意场合,注意形象。

&ep;&ep;南北看着冯长庚笑,她也笑:“咱们?要是结了婚,假使你死了,我怀着你的孩子,三哥肯定会?替你养媳妇孩子的,反过来,你做得到吗?”

&ep;&ep;冯长庚不笑了,这怎么笑得出来?他当不了这种圣人,没有给人家养老婆孩子的毛病。

&ep;&ep;章望生跟邢梦鱼的事,他回月槐树的时候听?社员们?早议论过,他觉得简直荒唐,章望生跟脑子不正常似的,他是正常人,比不了。

&ep;&ep;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就因为?璍这,比不上?章望生,就成普通人了。

&ep;&ep;说到最后,南北也没说答应他什么,但也没拒绝,模棱两可的。她说她还?要处理爸爸的一些事,叫他周日?来家里做客。

&ep;&ep;北方的冬天,向来冷得骇人,岁寒日?暮,飘起了清雪,雪叫风给刮歪了,斜了,纷纷扬扬的雪沫子往四下滚去,大街上?只?有路灯,见?不着人影。

&ep;&ep;章望生是下午到的,那会?儿,南北家里乌泱泱坐了好些人,她的哥嫂、大姐大姐夫、冯长庚,还?有妈妈陈娉婷。

&ep;&ep;她家里布置挺干净、挺古朴的,一看就是文化人的家庭。人都在沙发上?坐着,冯长庚则站钢琴旁。章望生最晚到的,满帽子的雪,他在外头掸了好半天进的屋。

&ep;&ep;屋里暖融融的,南北就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底下是格纹呢子裙。她似乎一点感觉不到寒冷,已经把黎钧鸿的后事办妥,再没回旋的余地,那自然还?要吵的,他们?认定她私吞了家产。

&ep;&ep;这里章望生跟冯长庚都是外人,没资格开口的。

&ep;&ep;南北抚了抚妈妈的手?,意思叫她别生气。

&ep;&ep;“我一分都没拿,你们?肯定不信,但爸爸的事儿我今天就办到这了,你们?闹也没用,爸爸的头七,你们?把我骂了也打了,还?嫌不够对吧?”

&ep;&ep;她嫂子气得大叫:“妈,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要上?天了,你要是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别想回美国!”

&ep;&ep;南北觉得嫂子长得真难看,她怎么那么难看呢?眉毛淡,鼻头大,一说话两个鼻孔跟猪鼻子似的一张一张的。南北突然笑起来:

&ep;&ep;“你冲我吼什么呢?”她看着她的亲人们?,“你们?应该巴结我才对啊,巴结我,我手?指头漏一漏,就够你们?吃喝不尽了,你们?真蠢啊,一点脑子都没有。”

&ep;&ep;黎与?静冷冷说:“谁稀罕你的臭钱?资本主义?的臭钱没人稀罕。”

&ep;&ep;南北哈哈大笑:“是吗?钱臭吗?”她把茶几上?皮箱打开,抽出一沓美金,深深一嗅,“全是新的,油墨味儿而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