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短短几步路,崔莞走得极为缓慢,一步一步,长袖轻摆,足履无声,通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淡泊从容,宛若方才险些被捉去乱棍打死的另有其人一般。

&ep;&ep;拢在门前的侍婢护卫见她走来,不由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ep;&ep;崔莞就这般慢慢地走到门前,只需撩起帘子便能离开这让人窒气的帐篷,可偏偏在这时,她脚下一顿,侧身回首,看了眼仍旧一脸苍白的秦四郎,对着他身旁的楼管事清声说道:“取莱菔,捣碎留汁,双鼻各入二滴,可缓头疾。”话落,又意味深长的添了一句,“此为百里氏之法,郎君大可放心。”

&ep;&ep;说罢,全然不在意秦四郎与楼管事倏变的面色,她转身撩起帘子,头也不回的踏出门扉。

&ep;&ep;高大宽敞的帐篷外,一轮金乌西悬天边,欲沉不沉,一抹殷红的霞光飘散在天际,仿若美人裙裳上的华带飞髾,浮若惊鸿。

&ep;&ep;崔莞昂起首,水眸微眯,遥望天边瑰丽潋滟的夕霞,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ep;&ep;☆、第六十四章小姑子,过来罢(上)

&ep;&ep;一阵清风拂过,崔莞方惊觉,不知何时,后背已渗出一层冷汗,清风一吹,里衬粘在身上,一片湿冷。

&ep;&ep;方才,她已然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ep;&ep;芙萝香气绵长确无错,然,花汁难祛一说,却是她信手拈来的胡话。

&ep;&ep;落芙蝶之所以寻桃兮而去,实因自桃兮取出芙萝后,她便一直设法将桃兮激怒,桃兮愈是愤怒,手上的力道便愈重,被紧攥在其手中的芙萝自然被蹂躏得花叶残破,泌出的花汁沾染在桃兮手心,又怎能引不来落芙蝶。

&ep;&ep;当然,若是此计失败……

&ep;&ep;崔莞没有忽略楼管事那缕犹豫,亦清楚的明白,一旦落芙蝶停在她身旁,那么秦四郎是决计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小姑子,坏了他情愿自伤也要执行的计划。

&ep;&ep;秦家四郎,看起来并非如表面那般温润儒雅呢!

&ep;&ep;崔莞敛下心思,望了眼长空中黯色初显的霞光,慢慢吸了一口气,继而转身缓缓朝暂时栖身的牛车走去。

&ep;&ep;一路上,营地中忙碌的家仆齐刷刷投来各种探究的目光,直到那抹单薄的身子稳稳地爬上牛车,“啪”的一声将两扇厚实的车门紧紧合上,才算彻底隔绝了那一道道叵测的眼神。

&ep;&ep;昏暗的车厢内,崔莞靠坐在窗棂边,并未推开窗子,夕光透过窗棂落入车厢,泛起一抹淡淡的微光。

&ep;&ep;闭了闭疲惫的眼眸,她慢慢自袖中取出那朵生事的芙萝,放至眼前细细凝望,方才一幕幕,历历在目。

&ep;&ep;在帐篷外,弗儿即将撞来之即,她本有机会避开,却并未动身,便是隐约闻及了一丝芙萝的香气之故。

&ep;&ep;崔莞轻轻地捻着手中的芙萝,残花缓转,面巾下的嘴角亦慢慢噙一抹淡淡的冷意。

&ep;&ep;桃兮的怨恨源自秦四郎待她的善意,如此看来,桃兮对秦四郎定然心存倾慕,加之桃兮本是秦氏家仆,于情于理,均不会为了报复一个陌生的小姑子而暗害自家郎君。

&ep;&ep;故而,其中定然有什么旁人不知的蹊跷。

&ep;&ep;而入帐后,发现守在里面的人非楼管事而是陈副管事时,她心中便掠起一道模糊的念头。

&ep;&ep;直至陈副管事大喝护卫进帐,这道似是而非念头方渐渐凝实,因为,她并未在这些护卫中看见卫临与吴姓护卫!

&ep;&ep;从她与桃兮纷争一事中不难看出,楼管事与陈副管事并非一条道上之人,可今日,一向守在秦四郎身旁的楼管事,非但自己不见踪影,便是连心腹护卫也不曾留下……

&ep;&ep;种种蛛丝马迹一一捋下,事实便不难猜想了。

&ep;&ep;于是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ep;&ep;崔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眼下,事情被她从中插了一手,想必秦四郎愈加头疼了罢?

&ep;&ep;******

&ep;&ep;帐内,环绕的侍婢与护卫已尽数退出,便是连陈副管事也被“请”到了别处。

&ep;&ep;现下宽敞的帐篷内仅余下秦四郎与楼管事,以及观棠弄梅两名侍婢。

&ep;&ep;“郎君。”楼管事颇为担忧的看着秦四郎苍白中透出一缕痛苦之色的俊美脸庞,“还是请檀老来扶脉罢?”

&ep;&ep;“不必了。”秦四郎摆了摆手,顿了一顿,抬起一双幽深的眼眸,对楼管事说道:“楼叔,去取莱菔汁。”

&ep;&ep;☆、第六十五章小姑子,过来罢(中)

&ep;&ep;“郎君……”楼管事心中一惊,“您信了那小姑子所言?”

&ep;&ep;秦四郎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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