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沉。
&ep;&ep;天色渐明,缓缓复苏的城池,依旧笼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虽长干里中有几处早市已渐渐有了人声,不过出城的官道仍是一片静谧,除去零星几只在晨风中来回晃动的灯笼,不见半个行人。
&ep;&ep;崔莞耳旁除了马蹄与车轴滚动的杂音外,听不见半分声响,她略撩了起一丝窗帘,朝外瞥了一眼,这是……渎六桥。
&ep;&ep;上一世,她曾在建康三年,即便未游遍整座建康城,但东南西北四门必经之路,仍是知晓一些,渎六桥,正是前往西篱门必过之桥。
&ep;&ep;落下帘,敛回手,崔莞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双目凝望着车厢中沉郁的幽暗,心绪如潮。
&ep;&ep;她就这般脱身了,借着华灼的势,轻而易举的离开了那处宅院,亦离开了…秦四郎。
&ep;&ep;想到此,崔莞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涩,她口中虽说得决绝,心中却未尝便是如此冷血无情,对秦四郎,她到底仍是存有一丝愧。
&ep;&ep;如今,士族与寒门之间真正的交锋即将掀起,她精心布置的谋划却是成不足,败有余。
&ep;&ep;她需好好斟酌思量,重新寻到一条道路来行。
&ep;&ep;若不然,崔莞着实不知,重回这世间,还有何用意?
&ep;&ep;不过,为今之计,还是脱身为上,待离开建康,再另寻出路也不迟。
&ep;&ep;马车行过渎六桥,驶向西州城,待穿过西州城,再往前不足十里,便是西篱门。
&ep;&ep;崔莞正在心中思索,究竟回雍城,还是前往洛阳,突然,车厢猛地一晃,紧接着便听见驭夫一阵手忙脚乱的勒马声,马车骤然停下。
&ep;&ep;自沉思中惊醒的崔莞下意识抬起头,边伸手探向门前的帘子,边出声问道:“出了何事?”
&ep;&ep;驾车的驭夫并未回应,反倒是一道仿若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倏忽间传入,崔莞堪堪触及车帘的手立时一僵,当即抽手缩身,急急往角落中退去。
&ep;&ep;几乎是与此同时,唰的一声,一刀寒芒将车帘划成两截,若非她手收得快,只怕已被当场削落。
&ep;&ep;半截车帘尚未飘落,两道快如闪电的身影蹿入马车,袭向躲在角落中,几欲缩成一团的崔莞!
&ep;&ep;就在崔莞即将大喊出声时,对方眼疾手快,探手便将一物塞入她口中。
&ep;&ep;“利落些!”略有些刺耳的沙哑嗓音低低一喝,崔莞的四肢当即便被一条粗糙的麻绳捆牢。
&ep;&ep;车厢中极暗,且对方面容上又覆着面巾,即便崔莞瞪大了双眸,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ep;&ep;片刻后,便是她的双眼,也被蒙上,四下一片漆黑如墨。
&ep;&ep;隐约间,崔莞只觉自己被人拎出了马车,晨风拂过,她心中一片寒凉。
&ep;&ep;得知她此时离去之人,唯有华灼。
&ep;&ep;终究还是大意了,她到底仍是不该轻易的相信华灼之言。
&ep;&ep;一声细微的呼声过后,崔莞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旁随即传来砰地一声闷响,被人直接摔入另一辆马车之中,一辆并未铺陈任何席子软垫的马车,身子重重的磕在实木为底的车厢内,一阵剧痛。
&ep;&ep;由于堵着外物,便是痛呼也难以冲出口,仅是闷哼了一声,崔莞便静静的躺在车厢中,一动不动。
&ep;&ep;马车晃动起步,进而飞奔疾驰。
&ep;&ep;阵阵颠簸中,崔莞的心,如坠冰窟。
&ep;&ep;☆、第二百一十四一线生机系何处(上)
&ep;&ep;四肢被麻绳捆绑,动弹不得,加之马车疾驰的剧烈颠簸,使得崔莞费了极大的力气也未能坐起身,粗糙的麻绳缚得极紧,略一挣扎,娇嫩的肌肤上便磨出一道道红痕,一阵钻心刺痛。
&ep;&ep;她不敢随意乱动,以免惹怒歹人,需知车外两人均带着利刃。
&ep;&ep;崔莞略翻动身子,滚至车厢内壁边,便这般侧身斜靠在内壁上,借此在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身子。
&ep;&ep;即便她的心性素来沉稳,可遇到这等绝境,仍是又慌又惧,长久以来被刻意压制在心底的怯懦如潮水,猛地喷涌而出,惶惶无助中,她忽地忆起卫临,忆起墨十八,甚至还有刘珩……
&ep;&ep;若是,若是刘珩在……崔莞用力咬了咬塞在口中的粗布,即便他曾算计,曾戏弄,曾威吓……不对!
&ep;&ep;想到此处,崔莞蓦地自彷徨中惊醒,连秦四郎的所作所为,她都无法坦然受之,又岂会放下刘珩之举?
&ep;&ep;她的胸口跌宕起。
&ep;&ep;崔莞,莫慌,莫慌!
&ep;&ep;越到这种时刻,便越是要冷静。
&ep;&ep;然而崔莞仍止不住惧怕绝望,她干脆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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