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路程后,原本在她附近位置的学子已经落下了一大半,只剩少数几个还能跟上她的速度。

&ep;&ep;文弱书生不是白叫的,求功名的学子大多整日读书缺少锻炼,像爬山这种高强度,自然比不上爬惯了的襄荷。

&ep;&ep;因此襄荷周围开始是人潮摩肩继踵,到了路途的四分之一便只剩小猫三两只。

&ep;&ep;襄荷脸颊上也染上了酡红,鼻息细细地喘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左右,估算了下剩下的距离,垂目正要继续前行,忽听得右侧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原来考试的不是你哥哥啊。”

&ep;&ep;襄荷抬头,向右一看,便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ep;&ep;“……李可儒?”

&ep;&ep;“正是在下。”少年人拱手为礼,有些娃娃脸的面孔笑眯眯地如同刚睡醒的猫儿。行了礼后站起身,身形便立刻散了下来,弓腰垂肩,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一般。

&ep;&ep;他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真是荣幸。”

&ep;&ep;襄荷还了礼,也眯眼笑道:“才过去没几天,当然记得。”

&ep;&ep;“真是让人震惊啊。”李可儒轻声说道,他双手插在袖中,平地漫步般登着台阶,看上去轻松之极,全没一般学子气喘吁吁的模样。一边走一边笑眯眯地望着襄荷:“没想到那日同车的小姑娘日后居然会与我成为同窗,除书院建立之初的那一批女学生,你可是三百多年来第一个进入书院的女学生呢!”

&ep;&ep;襄荷笑了笑,没说话。但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ep;&ep;“的确是让人震惊。”

&ep;&ep;这道声音有些喘,显然说话人已经疲累不已,襄荷和李可儒扭头一看,居然又是熟人——沈知节。

&ep;&ep;“咦,你不是——”,襄荷有些惊讶地叫出声,但随即便把话咽了回去。

&ep;&ep;那日看榜,襄荷清楚地看到沈知节的名字出现在副榜上,也就是说,他没有考上儒院。对于一般学子来说,考不上再考一年便是了,很少有接受调剂去到其他院的。且想沈知节这般年纪,原有的知识体系和行事作风已经根深蒂固,中途改道实在不易,因此襄荷全没想过会在登天梯上遇到他。

&ep;&ep;没考上儒院,却又出现在登天梯,那自然是接受调剂,进入别的院了。迫于无奈抛弃浸淫十余年的儒家,改投别家门庭,这自然算不上什么喜事,因此襄荷赶紧闭上了嘴。

&ep;&ep;“沈兄。”李可儒笑眯眯地拱手道。

&ep;&ep;沈知节也还了礼,只是脸色却有些难以掩饰的异样。

&ep;&ep;那日同车他夸下海口,以为此次定能考中,言语中便不由露了出来。当时李夫子说李可儒也有几分把握时他还不以为然,谁知道最后夸下海口的自己没考上,被他轻看的同车小子却进了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ep;&ep;不去看那个让他心烦的李可儒,沈知节看向那女童,脸上扯出一丝笑来:“姑娘可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啊,那日还骗说是令兄考核,谁知——竟然会是你。”

&ep;&ep;襄荷眉头微皱,对他那个“骗”字有些不喜,当日她虽然没有主动说明,但也没有存心隐瞒,若要问下去自然会说出真相,只是后来周清枫突然上了马车,打断了李夫子的问话,因此这个话题才会不了了之。

&ep;&ep;她心里不喜,但也不想为这一点小事与他争执,因此只不说话。

&ep;&ep;她不说话,却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