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虞莞的脸色一下子沉凝下来,上辈子太后也是梦中惊厥,心悸过重而离世。

&ep;&ep;两辈子的噩梦累加在一起,逼得她登时就从喜床上起身,准备奔去康宁宫,却被一脸惊吓的喜娘猛地按住。

&ep;&ep;“虞姑娘——王妃娘娘——这可使不得!”

&ep;&ep;两位皇子尚未封王,按制并不能称虞莞为王妃。喜娘为了安抚虞莞,竟然也豁出去了,说出这种违制之语。

&ep;&ep;喜娘的力气到底大些,把虞莞按在榻上:“这可使不得,新娘出了喜房可是大凶之兆,不吉利的!”

&ep;&ep;虞莞胸口起伏,连冠上的珠子都微微响动:“太后如此,我如何能不去看她一眼,怎还管得上什么吉利不吉利?”

&ep;&ep;喜娘“哎哟”一声:“王妃娘娘哟,您毕竟是刚嫁进来的新媳妇哎!婚宴上出了这种事……”她附在虞莞耳边,轻声说道:“焉知皇上和太后不会迁怒于您和皇长子妃?”

&ep;&ep;这话也算掏心掏肺了,虞莞态度略微松动:“可我若不去,于心不安。”

&ep;&ep;“您不去才是最大的孝心了!您这样冲出了新房,万一太后又有个好歹,这宫中岂不是都觉得,是您冲撞了太后娘娘?”

&ep;&ep;听见“冲撞”二字,虞莞脸色一白。上辈子的谣言听久了,连自己都忍不住怀疑一二——是否真的是自己克了太后?

&ep;&ep;她撺紧了嫁衣的袍角,终于勉强点头。

&ep;&ep;喜娘松了口气,径自出了屋子,独留她一人静静等待,暗自心焦。

&ep;&ep;亥时一刻。

&ep;&ep;薛晏清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呼吸一滞,眉目中的倦色也溶解了少许。

&ep;&ep;他一身红黑的新郎吉服,反而比常服更显肃穆。劲瘦有力的脊背微不可查地绷直——整个人便如蓄势待发的一张满弓。

&ep;&ep;屏着呼吸,缓步向着喜床走去。

&ep;&ep;虞莞察觉了他的动静,抬头时却发现喜房之中竟然只剩他们两人。

&ep;&ep;她心中有一瞬紧张,手指绞住喜帕。双眼却一错不错,瞧着走近薛晏清。

&ep;&ep;除了两个人清浅的呼吸,龙凤双烛烛花燃烧的噼啪声是室内唯一声音。

&ep;&ep;虞莞有心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她纠结了片刻,闭眼问道:“太后如何了?”

&ep;&ep;薛晏清有片刻愕然,没想到虞莞第一句话是这个。

&ep;&ep;一路上想的劝慰之词都被吞了回去:“太后无碍了,转醒之后还嘱托我与皇兄好生安抚你们。”

&ep;&ep;顿了顿:“若你不放心,明早敬请安茶时便能亲眼见到太后了。”

&ep;&ep;虞莞这才松了口气。

&ep;&ep;薛晏清猜想春日宴上的一面之缘,才让虞莞对太后心生感激。

&ep;&ep;却不知道这中间足足是两辈子的缘分。至于更多的,竟是连虞莞也有所不知了。

&ep;&ep;说完前事之后,一时无话。寂静的屋宇内四目相对。

&ep;&ep;薛晏清咳了一声:“天色不早,不如早些安置。”

&ep;&ep;犹豫片刻,还是把心中的称呼诉出口:“夫人觉得呢?”

&ep;&ep;听到“夫人”两字,虞莞一怔,这才有了些许嫁给了薛晏清的实感。

&ep;&ep;她眼中波光明灭,变幻不定:“好。”

&ep;&ep;房中无人服侍,她便自己伸手卸掉钗环,除去繁复衣饰。一旁的薛晏清也解掉了腰带与玉坠,褪下了威严庄重的红色黑红色吉服。

&ep;&ep;她与薛晏清见面不过寥寥数次,乍然独处一室,赧得手上动作都有些踌躇。

&ep;&ep;时不时目光碰到对面露出一半的寝衣,然后又欲盖弥彰般移开。

&ep;&ep;如此几次,虞莞就感到自己脸上烧了起来。更何况,眼前的男子是她上辈子的小叔。

&ep;&ep;“还未谢过二殿下先前体贴我的心意,我感激不尽。”

&ep;&ep;犹豫半晌,她干脆主动找个话题,打破沉默。

&ep;&ep;说的是之前惹出风波的添妆。

&ep;&ep;薛晏清解衣的修长手指一顿:“夫妻本是一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ep;&ep;至于添妆……那是我母妃为儿媳留下的。”

&ep;&ep;“母妃?”

&ep;&ep;薛晏清的生母许夫人,不是早在熙和三年薨逝了么?

&ep;&ep;虞莞对这事记得尤其清楚——

&ep;&ep;是时,熙和帝乍失所爱,哀痛之至。他不顾百官劝阻,强行安排了比照国母的丧仪,甚至亲手为徐夫人送葬。百姓也遵从圣旨,为许夫人戴孝三月,禁游乐、停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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