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晚只觉得自己要是跟她计较,就失了气度,可要是不计较,又觉得心里实在是不舒服,看她嬉皮笑脸吃着蚕豆,只能说:“哪家的徒孙,会当着师祖的面吃独食?”

&ep;&ep;一纸包的蚕豆立刻捧到了堂堂玉晚道君的面前。

&ep;&ep;拈着一颗蚕豆,玉晚道君仍是觉得心里不自在,可看着宋丸子的笑脸,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计较,只能接回之前的话头。

&ep;&ep;“且告诉我,道,在你心里是何物?”

&ep;&ep;“是眼睛。”

&ep;&ep;手伸进装蚕豆的袋子里,宋丸子眼眸低垂,答案看似随意,却也郑重。

&ep;&ep;是眼睛?

&ep;&ep;接着,宋玉晚又听她继续说:

&ep;&ep;“也是心。我曾眼瞎心盲,不辨好坏是非,不懂人心善恶,有了道心,才觉得不至于是个真瞎子。”

&ep;&ep;“难道,你寻真问道,求索长生,就是为了把这世间看个清楚?”

&ep;&ep;宋玉晚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他的一生波澜壮阔,做过无数大事,杀过无数狠人,见过无数惊才绝艳的修士,那些人可从没有一个,会说自己绝轮回入仙路是为了一个如此的理由。

&ep;&ep;倒不是说这缘由是如何的浅白简单,而是……

&ep;&ep;“要是为了这个理由,你又为何要修真呢?”

&ep;&ep;“这个理由怎么了?”宋丸子指间的蚕豆从蛋黄味儿的变成了五香的,“世间有看不完的人心,听不完的故事,有好人,也有坏人,我修世间道,便知道善有持、恶有果,有人持善而行,有人善心不泯,有人身在无间心怀天下,也有人舍一生情爱度无数苍生,要不是有我的道,我又怎么知道这世上是这等精彩,我得为了这份精彩活下去,活久一些,有什么不对?师祖啊,你的见识还是少了点儿。”

&ep;&ep;宋丸子的眼神儿,还有点嫌弃。

&ep;&ep;“咔嚓。”原本若有所思的宋玉晚听了最后那句话,将手里的蚕豆捏碎了。

&ep;&ep;“更何况……七情六欲,善恶是非,本就是人行于世间的依仗,不管是何种道,说到底,离不开它们。我生性跳脱不羁,修不来无情道,又不是个执拗不放的,也修不来有情道,现在这般,可叫做是‘观情道’,能凑一把热闹,兴致来了还能搅浑水,正适合我秉性,不是挺好么?”

&ep;&ep;“嗯……”察觉到自己几乎要被这徒孙说服,宋玉晚又皱了一下眉头。

&ep;&ep;“师祖啊,你问我的道是什么,我可是掰开揉碎跟您说明白了,您该跟我说上善的事了。”

&ep;&ep;“你说我们那一代修士皆是争强之人,确实贴切,可强到了极致是什么呢?便是争天。”宋玉晚目光悠远,仿佛穿过了头顶的星海,看到了时空的另一端,那里,群雄并起,天下争锋。

&ep;&ep;远古之时,人们敬畏着天,天道能毁灭侉人,能庇佑世间万物,可随着祭司们的消亡,人们对天的敬意也渐渐淡去。

&ep;&ep;各种道统出现在了玄泱界的土地上,如他宋玉晚远去北洲侉人密藏承得星辰阵法一样,也有无数修士认为自己感悟的道才是人间至理。人族与异族的战争以侉人的彻底覆灭而告终,修士与魔修的第一次大战也以修士们的胜利而结束,那无数道统之间的纷争,却好像能打到天荒地老。

&ep;&ep;“偌大一个中洲,便有大大小小几千个修士自认道祖,他们划地自治,圈养凡人,广收门徒,凡人须得敬奉他们为神,不然,就会面临无尽的折磨。”

&ep;&ep;在这样的混乱中,强者吞并弱者,变得越来越强,而强到了极致,他们便看见了天。

&ep;&ep;“天道,犹如一个框子,他们触及到了边界,便觉得自己被束缚了,被束缚的强者,又如何称得上是强者?”

&ep;&ep;于是,人与天的战争,便打响了。

&ep;&ep;那时的修士除了自己的力量,什么都不会信奉,天道阻碍了他们,他们就敢讨伐天道。

&ep;&ep;“有些修士还研制出了压制天道的办法,比如用九件大逆之物镇压天道,还险些成功了,可惜那大逆之物差了些。天道自然也有反击,修士们突破金丹之时必须要闯过心魔劫,便是那时候定下的。”

&ep;&ep;宋玉晚当时已经是金丹后期修士,看着天上如铁壁倾轧般的黑云和无数道紫色的电光,听着天道的声音从他们的心里传出,那一刻他的心里生出的并非是对天道的敬畏,而是愤怒,为这施加给了所有人的桎梏,也为了自己的弱小,在天道的意志面前,他毫无反抗之力。

&ep;&ep;“心魔劫的出现,并没有让修士们重新敬畏天道,而是更加前仆后继地去寻找逆天之法,你可知道,那是为什么?”

&ep;&ep;宋玉晚并不是随口问宋丸子的,里面也存了考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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