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牙,刚勉强撑起身子,眼前一黑,道士已欺身而来。

张执虎的反应也是迅捷,虽是单膝跪地,但腰间一沉,左手扶鞘,右手拔刀。

“锵”的一声,一团雪似的冷光就要从鞘口(和谐)爆出。

可惜,李长安的动作更快,刀才出鞘一半,道士便一脚踏在柄头上,生生将他的反击摁了回去。而后,伸手揪住张执虎颈后战袍,一提一拉,便将其拖拽在地。高高提起手中铁铲,对准了没头盔保护的后脑勺。

“哐。”

铁铲磕在地上的碎石上,崩出几点火星,留下一团头发,却没有预料中的血肉横飞。

原是这小将关键时刻用了一招“乌龟缩头”,舍了战袍,从铁铲下逃得一条小命。

“苟延残喘。”

道士冷哼一声,正待追上去结果了他。

“嘣。”

几声弓弦声响,李长安刹住脚步,拨开袭来的箭矢,而那白袍小将已被部下趁机抢了回去。

张执虎虽然仍旧惊魂未定,但也强撑着对李长安怒目而视,道士也冷笑着看回去,可忽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小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拔出刀来指着道士。

“你个贼道士,本将只是一不小心着了你的道罢了,有甚么好笑的?!”

“怎么会不好笑?”

李长安满脸促狭提起铁锹,但见铁锹破破烂烂的边沿上,挂着一大团带血的头发。

“没成想,军爷也是个与佛有缘的,怎生又找我一个道士剃度呢?”

张执虎闻言呆滞下来,颤巍巍摸了摸顶门,那里不仅血淋淋而且还光秃秃。

这铲子不论用料还是锻造都很粗劣,刃口也相当的不锋利,用得多了,边沿就像个烂刮子。故此,那张执虎的头发不是切下来,而是他自个儿缩头时,硬生生从头皮上扯下来的。

如今,他顶门上空荡荡一圈血肉模糊,刚才风姿飒爽的白袍小将转眼就成了血染的“地中海”。

瞧这张执虎白马白袍的扮相,平日里想必是个爱装扮的风流性子,如今“未老先衰”……

“杀了他!”

他尖声大叫起来。

“杀了这乱党!”

………

“停手!”

张执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刚落,便紧接着插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可那张执虎已然红了眼,根本不理会这声音,劈手夺过部下的弓,刚拉开弓弦。

忽然

“呼咻。”

如同狂风突进的呼啸声响起,便见一道黑光自张执虎眼前一闪而没。双方不由得顺势看去,却见道旁青石上,一根四羽大箭箭身尽数没入石中,只留下尾羽轻颤。

“嘶。”

张执虎冷汗直冒,他身后的部下更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马蹄声急,一骑绝尘而来,闯入场中。

来人一勒缰绳,马“唏律律”人身而起,正挡在双方当中。

马是身形高大的黄骠马,但在来着身下,却活脱脱像个矮脚马,正是那大胡子去而复返。

他将手中铁胎弓插于囊中,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物掷给那队官兵,这才冲双方拱手,豪声说道:

“道长,小将军,卖我燕某人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如何?!”

那张执虎本已挽弓如月,只要一松手,箭矢便能脱弦而出。但那汉子骑在马上,俯视下来,便好似一座山峰投下沉重的阴影,压得他无论如何也射不出这一箭。

最终,这地中海小将只是将弓箭恨恨摔在地上,戟指着大汉:

“官兵缉拿乱党,你这汉子也要造反不成……”

“将军。”他部下却忽然打断他的话,将先前大汉掷出的物件递给张执虎。方方正正,却是一块令牌。

普普通通一块黑铁铸造的牌子,那小将一看却是变了脸色,嘴中脱口而出:

“讨魔校尉燕?!”

瞧他那一惊一乍的模样,李长安暗想:难不成这大汉来头很大?他转眼瞧那汉子,那汉子却只立在马上微微颔首。

“正是某家。”

新晋的地中海小将满脸的阴晴变化,旁边的部下拉扯了他许多下,他才不情不愿将牌子抵还给大汉,退下来行了个礼。

“原来是燕折冲当面。”

大汉是摇头说道:“某家已不在军旅,不敢当一句‘折冲’。若燕某人在军中还留有一丝薄面,小将军就给某家一个面子,就此罢手如何?”

“这……”张执虎很是不情愿,这也不难理解,任谁被拔掉头发,都会这么不情愿。

他还在纠结之际,那大汉却是不由分说的一摆手。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某家有要务在身,不能久留。小将军你且为我给你家将主道声好。”

说罢,竟是策马就走,只留下一根贯入石中的黑羽大箭。

“这虎头蛇尾的一通算个什么事儿?”李长安有点懵逼,而对面的张执虎狠狠地瞪了李长安几眼,居然一声唿哨,就这么带队撤了!

很快,平地上便又只剩下李长安和一堆新坟,好似刚才的一番恶斗,不过是雾中幻影,随着雾气一并消散了。

“还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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