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洞开,鬼面女已然不见了踪影。

跑了?

还是说,又是个障眼法?

李长安不敢怠慢,催动冲龙玉,寻到一丝残留的香味儿沿着甬道往大门而去。

的确跑了,但踪迹可寻!

道士神色一动,赶紧拽起旁边的乞丐。

这人也是奇怪,自打进了大牢,就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不吵不闹、不言不语,剑刺过来也不晓得躲。

现在道士把他拉过来,他也乖觉地顺着走,丁点儿反抗都没有,跟被迷了魂、下了咒似的。

眼下时间紧迫,李长安无暇细究,才匆匆带着他出了牢门。

那边。

班头恰巧清醒过来,正趴在地上,身上压着七八条汉子,颤巍巍指着道士。

“你放走了妖妇……”

道士脸上一黑。

瞥见地上有根熄灭的火把,脚尖挑起来,顺势一脚凌空抽射,运气不错,十步开外,正中面门,把这厮剩下的聒噪连带门牙砸回了肚皮里。

不再理会,转身而去。

追击凶手要紧,这些个鼠辈回头再来料理。

……

狂风肆虐之后。

门前的厅堂一片狼藉,某些可疑的液体铺洒满地,浓烈的腥臭让道士不住蹙鼻。

稍一环顾。

张家兄弟冒着冷汗萎靡在墙边喘着粗气;游侠儿和屠子僵扑在地,生死不知;冯道人倒在地上,紧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着;至于叫徐展的剑客,瞧见是李长安过来,这才讪讪从墙角藏身处出来,冲着道士尴尬一笑。

道士懒得与他废话,把乞丐往他那儿一塞,便快步推门而出。

……

门外是个小庭院。

公家的地方光秃秃的,也没甚么看头。

只有薄雾如霜,浅浅的结了一层。

远处的喧嚣热闹隐隐约约传过来,反倒衬着院子里愈加冷清。

在牢里步履匆匆的李长安,出了门,反倒停下了脚步。

他扶着腰间长剑,抬头看去。

但见月色空明处。

高出院墙的地方,有一角飞檐挑起如瀑的藤萝。

那鬼面人就立在飞檐上,红色的裙摆接着紫色的花藤,手中短剑与背后的勾月辉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她静静地打量着李长安。

而后轻巧一跃,似一抹轻烟融进月空。

此时。

“李道友。”

李长安回头瞧去,原是冯翀扶着墙根勉力起身,一张圆脸白得像刚出炉的包子。

他唤了道士一声,可还没吐出半个字儿,一口老血就抢先冒了出来。

“你这是……”

“无妨。”

他摆了摆手。

“术法反噬,一时气血难制……哇。”

话没说完,又吐了一小口血,让他脸色越加惨白,衬得眼眶越加青乌。

他干脆闭上嘴,只从怀里掏出个物件,远远抛过来。

道士接来一看,却是一对甲马。

巴掌大小的黄纸,拿红绳串起来,边沿印着复杂的花纹,中央画着个纵马疾驰的小人,上书“白云上升”四字。

这个世界妖魔鬼怪繁多,市面上也常有符咒、法器发卖,只是九分是假,剩下的一分真的也多是些大路货色,譬如李长安会的诛邪符箓。

来路五花八门,效用也各有千秋。唯一的共同点,大抵是不拘凡俗、教派、修为,都能方便使用。

便宜师傅偶尔也会淘一些,备在身上,弥补小门派道法传承的匮乏。

所以李长安也跟着了解过一些,譬如手中这对神行甲马!

他正愁鬼面人身法鬼魅迅捷,自个儿撵不上咧。

这可真是及时雨。

道士道了声谢,赶忙把甲马系在小腿上,口中念到:

“望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鹤羽飞游神。足底生云快似风,如吾飞行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摄。”

话声一落,脚步一点。

人已如“窜天猴”,“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

这边的大牢冷清中迸出杀机,那边的祭典上热闹里透着欢庆。

两侧长街是灯火连天、游人如织。

中央水道上画舫相接,宛如在水面上又铺上了一条街市。

各家散乐、倡妓、优伶、百戏都摩拳擦掌,各自大显神通,引得桥上的、岸上的、楼上的、船上的观众们大声叫好。

而其中,呼声最高、掌声最响、观众最多的,当属三娘子的画舫。

画舫停在水道中段,牵着绳索连接两岸花树,上头挂满了灯笼,照得水面波光盈盈,彷如画舫悬在天上银河。

而甲板清空搭建了一个舞台,上头正上演着一出杂技。

一个肥壮的妇人顶着一支大竹竿,足有二十来尺高,上头又横贯着许多只小杆,挂满了彩灯。九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子在小杆上腾挪嬉戏,捷若猿猴,轻如鸟雀,或跳胡旋舞、或蹴鞠、或相扑……

端的是惊险,精彩,精绝!

那妇人还偶尔故作踉跄,装出失误的模样,吓得两岸观众不住尖叫。

而每当这时候,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