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爱。
薄子瑜见猎心喜,伸出了咸猪手,那猫儿却轻巧一躲,跃到了李长安的鞋面上,用尾巴缠他的裤脚。
道士嗅了嗅。
这猫儿没有一般散养猫咪的臭味,反而透着一股子香气,想来是常年接触某种名贵香料沾染上的吧。
李长安把胖橘抱在怀里,从耳朵尖儿一路鲁到尾巴尖儿。
抚得猫儿呼噜噜翻开了肚皮。
阁楼一道帘子后响起声轻笑。
“原来李道长也是爱猫之人。”
帘幕拉开。
后头一张软塌,三娘子便半卧在榻上,身子上盖着一条薄被。她那银月盘一样的脸上不着粉黛,少了一分的风情,可眉拢愁云、面带病容,又添了三分的娇弱。
“道长、班头见谅。”
“小女子身子染恙,不能亲自登门拜访,反倒劳烦两位上门,实在惭愧得很。”
说着,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被子也慢慢从身上滑落。此时此刻,她是身子也柔,眸光也柔,难免使人想起那句“侍儿扶起娇无力”来。
可惜。
对面俩男的,一个性如烈火,一个心如镜石。
谁都不解风情,薄子瑜更是大咧咧单刀直入。
“闲话无需多说。”
“娘子只需告诉我俩,你那丫鬟说这楼里闹妖怪,是怎么个意思?”
这态度实在有些唐突佳人,三娘子还没什么表示,旁边的小丫鬟倒是先炸了毛。好在三娘子拍了拍她的小手,她便如道士怀里被鲁翻了肚皮的猫咪,收起了尖牙利嘴。
当然,也没忘记狠狠瞪薄子瑜一眼。
可薄班头没瞧见,只一个劲儿地催促,三娘子并不气恼,娓娓道来:
“城内流言汹涌,说有许多妖怪化身为人,潜藏在城内各处,伺机食人。我原本也不如何相信,这清平世道,哪儿来的许多妖物?”
“但一来,小女子在酒神祭上见识过道长的本事;二来么,我等经商之人,总有些未雨绸缪的心思。所以,就在衙门买了些辟妖丸(冯翀制作的解药),在夜里休息后,暗中散给楼中众人,谁想……”
三娘子眼中透出惊恐之色,忍不住拍了拍胸膛,颤巍巍勾起波涛。
薄子瑜只是性子鲁,又不是太监,当即看直了眼。李长安也很是从心地欣赏了两眼风景,好歹没忘正事。
“然后呢?”
“之后,我身边一个平素亲近的侍女,居然在吞下药丸之后,当即变成了妖怪。”她显然余悸未消,话语在这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好在我有一个朋友正在楼中暂住,他武艺高强,出手制伏了妖魔。”
说着,三娘子的眸光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某处。
“若非他在,我狸儿楼上下恐怕尽为妖魔食粮。”
罢了。
她敲响了一面床头的小锣。
便听得沉重的脚步与木制楼梯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一并响起。
道士怀中的胖橘瘫软的身子也蓦然一僵。
不多久。
便见两个大汉抬着个铁笼子上了楼来,笼子上裹着一张厚实的黑布,瞧不清里头究竟是何物,只知铁笼沉重,放在地板上,轰然作声。
而三娘子也不卖关子,这边点头示意,那边的汉子便一把扯掉布幔。
“喵!”
胖橘忽的炸了毛,猛地从道士怀里窜了出去。
再听得,猫儿的厉嚎声此起彼伏,“叮铃铃”铃铛乱响。不消片刻,满地的猫儿逃窜一空,只余几瘫骚臭的猫尿。
李长安两人却顾不得猫咪,只定定看着笼中之物。
那是个兽首人身的妖怪。
头颅似犬,弯曲而尖锐的牙齿乱糟糟探出长吻。神色萎靡,冷不丁暴(和谐)露在光照下,还发出了几声类似猫头鹰的低嚎。
身躯宛如寻常女子,裹着一席破烂肮脏的襦裙,四肢都被砍去,露出发黄的不见血色的脂肪、肌肉和平整的骨头断面,可见下手之人手艺不赖。
“什么妖怪?”
薄子瑜悄声来问。
“野狗子。吃死人脑浆的玩意儿。”
道士的回答没避着旁人。
三娘子听着“死人脑浆”四个字儿,那妩媚的笑容顿时僵了半响,许久才涉声道:
“我等虽制伏了这妖怪,却也不知如何处置,只好将它锁在这铁笼里。此番请两位上门,便是为求个处置之法。”
“三娘子且安心。”薄子瑜大包大揽,“交予我等带走便是。”
“如此,感激不尽。”
三娘子包括场中其他人都是同时松了口气,看来这妖怪虽在笼中,可给她们的压力不比在笼子外头小。
于是,三娘子又是盈盈一拜。
“往日听得妖魔作祟,只当是席间谈资,如今发生此事,才知妖魔可怖,事态险急。”
“两位若是不弃,小女子愿尽绵薄之力。”
两人赶忙回礼。
李长安是出于礼貌,薄子瑜则郑重许多。
道士是外来客不晓得,他却知道这位艳名远播的三娘子可不是什么倚门卖笑的昌鸡,而是在官府上挂名的牙人,所经营的更是潇水城最重要的两个货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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