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台继续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多地遭遇连续强降雨天气,石镜、铜城、凉山等地区相继出现大水、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大雨如幕。

客厅里暗沉沉的。

沙发上挤着一圈死鬼,形容惨淡;电视里播着新闻,无趣呆板。

两厢对照,都是寥无生趣。

房间一头同样压抑。

从潇水回归的李长安正伏案挠头。手里握着毛笔,肘下压着黄纸,眼前则是一张别墅设计图等待临摹。

图纸线条既多,毛笔笔锋又软,不一阵,人就抓耳挠腮、暴躁苦闷,活像个连夜赶暑假作业的小学生。

终于将就着画完,混着一封黄符点燃投进陶罐,就等盖上塞子完成“阴宅寄坛术”。

突然。

死鬼堆里“唰”地冲出个拦腰断成两截的。

“道爷辛苦了!这点粗活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一把抱起坛子。

脑袋在前面飞,屁股在后面追。

急吼吼就往房间里钻。

客厅顿时沸腾,霎时阴风惨惨、鬼嚎连连,大小死鬼们通通顿足捶胸,叫唤慢了一步,反让新鬼得了便宜、占了先。

但也没嚎几声,房间里却响起一串压抑的哭声,比之这满屋的鬼叫还要凄凉几分,群鬼于是熄了嘈杂,面面相觑,然后窃窃私语。

“他咋先哭上了咧?”

“能不哭吗?”

“三四十岁一男人,为了买房子结婚,加班加点送外卖,一个不留神让大卡车当场碾成两截。”

“活着买不起八十平,没想死了倒能住上大别墅。”

“可现在就是住了别墅,也没媳妇啦。”

“你再骂!”

李长安到嘴边的斥责咽回了肚子,瞅着沙发上堆砌的群鬼,满脸写着后悔。

他辞别潇水回归现代,发现屋子跟贼光顾过似的,要不是手机没电,他当场就得打110。

后来冷静一想,这满屋子的鬼蹲着,哪个贼有这能耐?

再仔细一看,自个儿俩房间啥事没有,就客厅和放坛子的卧室一片狼藉,而且东西也不见少,反倒是鬼多上了十来只。

再把吴老大提过来一问。

感情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住进来十几只倒霉鬼。这新鬼撞上旧鬼,还能有什么事儿?打呗。

这打来打去就打成了这般模样,好在屋里寒酸,稍稍值钱的电器也没被破坏,总之损失不大,就是原本施了“阴宅寄坛术”的罐子都被打了个稀烂。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一时心软,架不住几个小鬼可怜巴巴的眼神,答应了他们鬼鬼都有大别墅。

见了鬼的大别墅!

道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迎着满屋子殷切鬼脸,挠了挠鸡窝头。

还能怎么办?

画呗。

总不好食言而肥。

他生无可恋又翻出一张黄纸。

这时。

“叮咚。”

有人按门铃?

好耶!

赶忙扔了笔,三两步抢过去,拉开房门。

灿烂的笑容迅速消失。

无他。

门外的八成更加麻烦。

…………

从潇水回归现代没安生上几天。

身上伤痛没恢复利索,送去重铸的配剑也没取回。

在一个大雨倾城、群鬼作伴的午后,李长安迎来了意料之外的访客——楼观道道士钟还素,或者说,相关部门人士钟还素。

两人寒暄一阵,扯起些修行界的闲篇。

“近来灵气浓度又有上涨,这间屋子恐怕会引来更多鬼魂,未免群鬼相噬,道友应该早作打算。”

浓度上涨?

有么?

李长安有些挠头。

对常在古代世界行走的他而言,现代世界好比干涸的池塘,谁会注意池底干泥有几分湿润呢?

不过,想到家里“房客”突兀暴增。

又大概理解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气复苏?

“当然不是!”

钟还素熟练解释。

“这只是灵气潮汐涨落的自然规律而已。”

“据专家的研究推断,早在秦汉时期起,灵气浓度就在不断下降,尤其在隋唐年间以及明朝初年还曾大幅跌落,到了建国前就几乎完全干渴,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灵气浓度才以极缓慢的速度回升。”

“只不过最近时间里,灵气浓度有几次异常上涨,给了些牛鬼蛇神滋生的环境,部门人手又匮乏,一时监控不力,闹出些不大不小的乱子。”

“不过道友也不必担心。”

“我听说上头已经在拟订新的政策方针,应对未来可能的局势变化,部门人员扩充是一定的,只是招收那些人员还在研究。”

“但是可以肯定,对修行者的管控力度会增强,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是不会再有了,毕竟修行界也不是法外之地。”

说完一大堆,钟还素摆出道士的职业笑容。

“我说这么多,道友明白了么。”

再明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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