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纠纠缠缠,不能断绝!

&ep;&ep;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本就不是古人夸张,只是当世之人见识不到那样高妙的音乐,这才以为古人是夸张修辞。如今,幸甚至哉,他不就见识到了么!

&ep;&ep;红妃站起身来,向观众致意,示意自己已经完成了演奏。而哪怕是这个时候,她的神色依旧是没有变化的,刚刚她没有因为恶意而服软讨好,此时也没有因为一曲惊四座而得意洋洋。她就是那样在那里,不喜不忧,仿佛是天上云,又仿佛是水中月。

&ep;&ep;是无法接近的,也是美丽的。是不因人改变的,也是为所有人追求的。

&ep;&ep;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就是她了。

&ep;&ep;这个时候的红妃在赵循眼里,有了化身为女神的力量——他眼里看到这个女子,不是看到她的身份,甚至不再在意她的性别,他看到的是化身为音乐本身的神女...就像佛教中有伎乐天女,会用音乐和舞蹈抚慰苦修者的心,抚慰所有信徒。

&ep;&ep;有那么一瞬间,红妃在赵循这里是被神化了的。

&ep;&ep;他本来就是一个喜好音律的人,也最爱嵇琴那悲戚之音...听到红妃的音乐,他甚至有一种这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的感觉,过于直击灵魂了!仿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这一刻被明明白白摆在了自己眼前。

&ep;&ep;这一刻,他皈依了,皈依于这位‘伎乐天女’,无法抗拒,不能反抗。

&ep;&ep;这种奇妙的状态持续了有一会儿,直到理智再次抓住赵循,他才从其中挣脱出来。虽然理智回归之后再想想刚刚虔诚的皈依,会觉得有些可笑,有些不能理解,但那短暂的一会儿确实极大改变了赵循。

&ep;&ep;至少面对红妃的时候,他已经截然不同。

&ep;&ep;红妃的嵇琴流泻出的音乐让他找到了最初对音乐的热情,以及最开始单纯的、不加修饰的感悟。这个时候再审视如今自己的变化,会欣赏杜若兰那种浅薄的‘炫技’的自己,果然已经离开纯粹的音乐很久了。

&ep;&ep;所谓的欣赏,不是真的觉得那个好,而是像看到了一个新奇的杂技。别人做不到,而这个艺人做到了,所以带在身边,时不时向其他人展示一番。就和他收藏了一副别人没有的古画,时不时向人炫耀一样。

&ep;&ep;赵循的手还有些颤,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红妃,嗓子有些发紧道:“小娘子是、是哪家女弟子?”

&ep;&ep;之前李尚书为他介绍过,但他没把红妃放在心上,所以根本没记住。

&ep;&ep;“奴家是撷芳园女弟子。”红妃不卑不亢...其实这种态度对于一个还没有什么名气的女弟子来说,是过于冷漠了。

&ep;&ep;但赵循一点儿也不介意,就这样对着红妃点了点头,心慌意乱道:“知道了...知道了...本官、我会......”

&ep;&ep;‘我会’什么,他半晌也没有说出来,是上门叨扰,还是请红妃赴宴——他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总觉得说出来显得轻浮、不尊重。

&ep;&ep;这个时候再也没人提刚刚所说‘输赢’,仿佛提一声也是对红妃的轻慢...那都显得是个笑话了。

&ep;&ep;红妃当日回撷芳园的时间并不算很晚,一路上是赵循送她回去的,骑马跟在她的轿子旁,仿佛‘护花使者’。

&ep;&ep;临到撷芳园门楼前,红妃向他致谢,谢谢他送她回来,然而赵循却只是有些焦躁——仿佛回到了少年时,那个时候他只是个毛头小子,对世界上的一切都那么好奇、那么热情!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遮遮掩掩、善于隐藏自己,同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

&ep;&ep;焦躁地摸了摸嘴唇,赵循扯下随身的一块玉佩给红妃:“今日有幸聆听娘子妙音,此物不值什么,只是略作表示,还请小娘子宽宥!”

&ep;&ep;他不是用贵重东西打赏的意思,而是从来都是贵族子弟,他习惯了用物质去衡量很多东西。这个时候也是这样,除了付出价值高昂的物质,给予红妃财货,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ep;&ep;红妃却摇了摇头:“奴家本就是赴大人接风宴,演奏是分内之事...况且,大人已经为奴家乐音流泪,这已经是最好的缠头了。”

&ep;&ep;五陵年少争缠头...‘缠头’是客人付给妓.女的报酬。

&ep;&ep;她要还回玉佩,赵循却没有接,仿佛是受到惊吓,又仿佛是玉佩烫手,只能匆匆忙忙后退两步。话也来不及说,就有些仓促地上了马,转头打马而去,只留下一个有些狼狈的背影。

&ep;&ep;第42章一曲红绡(6)

&ep;&ep;冬月初雪后,天地银装素裹。此时,撷芳园中女乐多有白日被邀请外出,伴游名士、赏雪寻梅,倒是晚间宴饮少了许多。晚间的应酬常见小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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