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寄娘道,“常人即便手执利刃,去势渐微,伤痕由深至浅,萧孺人喉间的伤处深浅竟大致相同。再一个伤口平直,寻常女子双手平举烛台自尽,且不论可不可行,一气穿喉怕也有些艰难。”

&ep;&ep;小笔吏边记边插嘴:“那萧孺人岂不是武人所杀?”

&ep;&ep;单什道:“关押萧孺人的小院在在醇王府,又有看守护卫,什么高手这般了得,无声无息潜进去杀了她?”

&ep;&ep;雷刹直起身,道:“你们一说武人,便当外人潜入,那个阿巳为什么就不能是个习武之人?”

&ep;&ep;小笔吏呆了呆:“这……”

&ep;&ep;风寄娘应和道:“奴家同意副帅所说。”

&ep;&ep;“她若是有武艺在身,背后之人不但所图甚深,更是筹谋已久,非几夕可成。”雷刹想起什么,吩咐单什道,“单大哥,醇王在东宫跌落身亡,恰好撞在一块锐石上,偏那领着假山附近差事的小厮得病身亡,不如挖出他的尸骨看看有什么线索。”

&ep;&ep;单什领命,他性急,当下就领了两个兵差走了。

&ep;&ep;风寄娘另取一块白布盖在萧孺人的尸骸上,让粗夫好生挑着,打算带回归叶寺安葬。

&ep;&ep;雷刹拧眉道:“这案另有玄机,我先去告知徐帅,再由徐帅禀明圣上暗处有人另有图谋。我们兵分两路,两头行事,我令差役送你回寺。”

&ep;&ep;风寄娘点头,道:“奴家也要问问一叶大师,萧孺人其余魂魄散去何处,怎只一缕残魂附在木香珠串上。”

&ep;&ep;他们这头议定,谁知过九步亭,穿过乱林不到一射之地,就有车驾在那等侯,胡服浑脱帽的婢女骑在马上,笑道:“风娘子,王妃有请。”

&ep;&ep;雷刹本打马要走,见此皱紧双眉,极为不悦道:“醇王妃这是要干扰不良司办案?”

&ep;&ep;小婢女怒道:“你好生无礼,哪个允你责问王妃。”

&ep;&ep;风寄娘心里也是不解,醇王妃的消息未免太过灵通了些,他们刚找回萧孺人的尸骸,连城门都不曾进,她竟已得到消息。递了一个眼色给雷刹道:“副帅自去办正事,奴家与王妃说话。”

&ep;&ep;雷刹见她神色坚定,外人在,也不便多加争执,反坠了不良司的名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细巧的响箭给她,道:“醇王妃很有些古怪,你多加提防,若有不对,鸣箭示意。”

&ep;&ep;风寄娘红唇翘了翘,双手接过,笑道:“多谢副帅挂心,奴家记下了。”

&ep;&ep;雷刹既想多嘱咐几句,又嫌不妥,点个头,扬鞭即走。

&ep;&ep;第66章暗涌(二十二)

&ep;&ep;风寄娘初见醇王妃时她一身素服,唯周身的气度夺人,今日再见,醇王妃却是盛妆而来,黛眉斜飞入鬓,眉间贴着鲜红花钿,眉尾两弯缺月的斜红,唇点绛红,她那般张扬凌利,如同一朵冰天雪地开得极艳的奇花,一顾心折于她的姿容,再顾心服她的气势。

&ep;&ep;郊野遍地荒草,华美的车架,车中盛气凌人的华服女子,有过客无一垂首缩肩,不等侍卫驱赶,纷纷识趣地远远避开。

&ep;&ep;“风寄娘见过醇王妃。”风寄娘福身一礼。

&ep;&ep;醇王妃扶着胡服小婢女的手下了车,绣着繁鸟乱穿牡丹的长长裙摆拖过尘土飞扬的泥道,然后在担架前停了下来,醇王妃伸出染着丹蔻的手,轻抚过白布,轻声道:“这便是萧孺人的尸骨?”

&ep;&ep;“正是。”风寄娘点头,又直问道,“王妃,奴家有一事不解,敢问王妃从何得的消息?倒似尾随身后一般。”

&ep;&ep;醇王妃微笑,将衣袖轻挽,露出腕间的一串佛珠,十八颗佛珠中间却夹着一颗白如车蟝骨珠。

&ep;&ep;“原来如此,王妃身上还有一颗萧孺人骨赅所制的珠子。一牵一引之间,自有所觉。”

&ep;&ep;醇王妃本想撩开白布看一眼尸骨,手伸过去又作罢,虽然日隐风静,仍旧不想让故人的遗骸经风吹日晒,转念又自嘲,跟风寄娘道:“是我惺惺作态了,萧孺人的尸骨曝晒犬咬,哪还有半分的讲究。风娘子,容我带她回去安葬。”

&ep;&ep;“王妃准许奴家一问:萧孺人仍是罪身,王妃带孺人回去安葬,不怕惹来天子之怒?”风寄娘问道。

&ep;&ep;醇王妃冷笑一声:“事过境迁,再者旧案重识另有内幕,圣上宽宥仁君,怎还会迁怒一个无辜的妇人。”

&ep;&ep;醇王妃身边的一个心腹女宫听她言语暗含讥诮,忙劝道:“王妃当心隔墙有耳。”

&ep;&ep;醇王妃叹道:“是我轻狂了,再者这些言语争锋下乘之举,不过无能之人宣泄的苦闷。我,也确实无能为力啊。”

&ep;&ep;“王妃自谦了。”风寄娘道,“世间知己有几人,王妃待萧孺人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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