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当初留下薛靖淮在府里,一面是因为陛下希望薛家家和万事兴的意思,一面也是想让偏心的父亲亲自对昔日宠爱的庶长子赶尽杀绝——父亲那么聪明又那么自私的人,连深爱的沈姨娘都可以弃之不顾,生生地用对池姨娘的宠爱气死了她,又何况是一个前途渺茫的儿子?

&ep;&ep;这些年对薛靖淮的折辱也算够了,偏偏他还不死心地一面借着他的光一面想报复他,竟敢对阿元动手……想到园中那一幕,薛靖谦的目中不由又含了一丝怒气。

&ep;&ep;病了一场的侯夫人力气不多,说完这番话便面露疲乏,薛靖谦见母亲不再有发热的迹象了,服侍她安睡下,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ep;&ep;分家两个字说起来容易,要办成,可得花不少的功夫。

&ep;&ep;“去请侯爷到外院书房走一趟。”他负手吩咐母亲身边的大丫鬟。

&ep;&ep;父亲装疯卖傻不是一日两日了,说着要求仙问道,实际上那些吃了可能中毒的丹药,一粒也没入他的口。

&ep;&ep;他暗暗摇头,余光落在一旁暖阁的窗纱上,想了想,还是抬脚离开了。

&ep;&ep;承平侯府因为沈姨娘,已经乱了那么多年,至今仍有伤口在众人心间。有些规矩他本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应该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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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侯夫人病后的十余日里,程柔嘉时常去探望,亲自给侯夫人喂药熬药的事没少做。

&ep;&ep;薛靖谦每日也会去闻樨山房请安,可巧的是,两人一次也没有碰上过。

&ep;&ep;徐妈妈日益增长的焦急几乎写在了脸上。

&ep;&ep;世子爷这都有十余日没踏进东厢房了,府里关于程娘子失宠的风言风语愈演愈烈。程娘子面上瞧着是上了心,日日都去侍奉夫人,像是想从对夫人的孝道重新拢回世子爷的心,可偏偏在夫人面前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ep;&ep;世子爷此举像是在避着程娘子,程娘子也并没有想招儿在侯夫人那儿“偶遇”世子爷……

&ep;&ep;就连侯夫人,在程柔嘉连着去的第十日也忍不住开口:“丫头,你若是想拢住谦哥儿的心,就该多去他面前晃悠,老在我这个老婆子跟前转,这算什么事啊?”

&ep;&ep;程柔嘉笑得坦然:“妾身只是想给夫人尽孝道,若是世子爷想让妾身侍奉了,说句话便是了,这种事,哪里有妾身置喙的余地呢?”

&ep;&ep;侯夫人连连摇头。

&ep;&ep;看上去是个软和没脾气的,实则是个敢晾着谦哥儿的。至于什么失宠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那日若不是她去得及时,她真怕谦哥儿一个没忍住拿刀杀了薛靖淮那个孽种,幸好……把那孽种早日分出去,可保家宅安宁。

&ep;&ep;出了山房的大门,红绸忽地看向她:“姑娘,世子爷若是一直不来您屋里,小少爷的事情,要怎么办?”

&ep;&ep;程柔嘉脚步一顿。

&ep;&ep;这几日府里的捧高踩低已经渐渐现出了眉目——还在冬日,管炭的婆子却开始借口府里的银炭不够了,给她们送来少了能呛死人的湿木炭;灶上的婆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殷勤,送过来的饭菜不是凉了就是短斤少两,她需要多加许多银子,才能吃得上热腾腾的饭菜……

&ep;&ep;侯夫人并未刻意在下人们跟前抬举她,兴许也是在敲打她,想让她主动和薛靖谦低头。

&ep;&ep;但最要紧的事,她年前在薛靖谦面前提的为小弟延请名师的事情,初四的时候薛靖谦还没有给她定论,而程昱之的事,若她一直是“失宠”状态,恐怕也不便派人到府外打点……

&ep;&ep;程柔嘉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做了决定,附耳在红绸耳边说了几句。

&ep;&ep;红绸点了点头,立刻顺从地重新折回了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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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夜幕低垂,深蓝的夜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子。

&ep;&ep;提着八角宫灯,莲步慢移的婢女身着宝蓝色绣桃花的比甲,梳着交拧的双丫髻,虽低垂着眉眼,却难掩殊色动人。

&ep;&ep;新提拔上来守书房的小厮立刻警铃大作,想起师父的谆谆教诲:“世子爷最厌恶那些心术不正想一飞冲天的婢女,外院的书房,是不让侍女进去贴身服侍的……”

&ep;&ep;立刻面色不善地拦下来:“什么人?这时候来书房干什么?”

&ep;&ep;被拦下来的婢女面上微微有些惊讶,旋即笑意更浓:“奴婢是侯夫人身边的,侯夫人说世子爷忙着分家的事,实在辛劳,便让奴婢来送碗参汤给世子爷补补身子。”

&ep;&ep;那小厮打量了一下婢女衣襟上小巧精致的木樨花,点了点头。

&ep;&ep;师父教过他,侯夫人身边的姐姐的确是都会在衣服上绣上统一的木樨花的。

&ep;&ep;便放了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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