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那厢麦婆子睐见她裹得像粽子般,窝在敬亭颐怀里,赶忙从敬亭颐手里接下她。

&ep;&ep;“这是怎么了?”麦婆子握着她冰凉的手,连连哎唷,“大半夜去哪里野了?您不会游水,要真出个好歹,我拿什么去交代?”

&ep;&ep;“不小心滑了下。”浮云卿皱皱鼻子,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喷嚏,求饶道:“进屋,咱们进屋说。”

&ep;&ep;麦婆子搂着浮云卿的身,一面朝敬亭颐说道:“先生辛苦。您回去早点歇息罢,公主这边有我们照顾。”

&ep;&ep;敬亭颐颔首说好,“公主的脚崴了,务必给她擦几遍油。”

&ep;&ep;言讫便转身离去。

&ep;&ep;后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床褥上,浮云卿不断回想着她与敬亭颐相处的细节。

&ep;&ep;麦婆子搬着杌子坐在床尾,拽来她的脚踝揉着。

&ep;&ep;婆子话里数落,却心疼不已。

&ep;&ep;“您打小身子骨就弱,四岁那年崴了脚,躺在榻上歇了两月。那时给您擦油,您哭着闹着说疼,奴家真恨不能替你疼。自那之后,对您关顾更甚。打禅婆子与敬先生来府后,奴家管得越来越少,精力全都放在您身上。恨不得把您栓在裤腰上看着,哪知半晌没注意,您就出了事。”

&ep;&ep;正说着,却见浮云卿咯咯笑出声来。

&ep;&ep;“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麦婆子吁了口气,还能笑出声,说明这伤痛不要紧。

&ep;&ep;浮云卿不知哪来的力气,支手侧身,甩着将干未干的发丝,轻声问道:“麦婆子,你见过男儿郎身子不?”

&ep;&ep;麦婆子说当然,“奴家情史丰富着呢。年青时三天两头往倌楼里跑,什么样的身没见过。”又一脸警醒地问:“您问这作甚?”

&ep;&ep;浮云卿狡黠一笑,“你猜猜。”

&ep;&ep;麦婆子吁了声气,大胆猜测,“您是不是窥见夫子的身了?不对,不对,您哪能窥见人家的身?”

&ep;&ep;浮云卿错愕地回:“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ep;&ep;她嘀咕说真是聪明,又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声。

&ep;&ep;“这事婆子可不能跟旁人说。”

&ep;&ep;“放心,就是您叫奴家说,奴家也不会跟人家说的。”麦婆子爽朗地笑起来,“奴家一把年纪,什么事没经过,什么人没见过。您啊,真是那话本子里浪荡纨绔的翻版,存着坏心思逗黄花闺女。噢,该改口称黄花闺郎。”

&ep;&ep;浮云卿颇感无辜,“我哪有存着坏心思逗他,我俩分明是单纯的夫子与学生关系。”

&ep;&ep;麦婆子见她不信,掰着手指头给她数。

&ep;&ep;一次再一次,到最后数也数不过来。

&ep;&ep;数过后,又给浮云卿揉起了脚踝。

&ep;&ep;麦婆子随口一提,反倒叫浮云卿认真思考起来。

&ep;&ep;脑子素来不爱动,现下就是竭力转动,也总觉迟钝不堪。

&ep;&ep;从三月初见到五月相熟,她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地被敬亭颐吸引。

&ep;&ep;过去,她鲜少与男郎见面,更别谈日常相处。可敬亭颐措不及防地掺入进她平静的生活,他温柔,心思细腻,做事果断爽利,能摆平一切大的小的麻烦事。

&ep;&ep;他会揉她的脑袋,牵她的凉手。他能轻松将她提起抱起,能在她困窘难堪时,及时出现,

&ep;&ep;替她解围。

&ep;&ep;他是一弯清水,无论她怎样扑腾,都会托起她的身,冲净她身遭的一切污秽。

&ep;&ep;他始终带着她心底最向往的母性,阗补了许多贤妃无法触及的缺口。

&ep;&ep;可这份母性,又与麦婆子禅婆子给予她的不同。

&ep;&ep;他始终带着温和的男人气息,甫一靠近,陌生的气息便会拢紧她的身。

&ep;&ep;敬亭颐带给她的,总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总想贴近他,再近一些。

&ep;&ep;浮云卿拍着发热的脸蛋,问麦婆子:“民间都是怎么称呼‘母亲’的?”

&ep;&ep;麦婆子年青时惯好出门闯荡,一来二去,结交过许多天南海北的好友。听好友有趣的口音,了解她们老家的风俗,乐此不疲。

&ep;&ep;她读书不多,却行过万里路。这话问在她心坎上。

&ep;&ep;麦婆子回:“规矩些就叫母亲。大多都唤声娘,爹若有妾,便唤妾作小娘。沿海八闽一带,也有称娘为‘妈妈’的。那里海上生意多,供奉妈祖保佑出行平安,每走几步就有座妈祖庙。想当年,我还年青,三天两头往八闽跑,不为别的,就是看着妈祖亲切得紧。”

&ep;&ep;她忆着往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您问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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