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孙嬷嬷看了,顿时哑然,好半晌才道:“那这余下的冰块,却到哪里去了。”

&ep;&ep;宋桃儿摇着团扇,含笑说道:“还能去哪里,偷拉出去卖了便是。外头可有那有钱却不能修冰库的人家,愿花大价钱买这冰块夏日里消受的。前儿去那个赏荷宴上,我还听一些夫人说起,家中不宽裕就把朝廷赏赐的冰块拿去卖了换钱,得利很是可观。这些日子老太太病着,忙的颠三倒四,谁有工夫过问这些鸡零狗碎的闲事。待过了这一阵儿,又有谁会想起来问冰块的事。再一则,老太太生病是突来的,冰块本是按着每日十斤的例囤的,就算到了年下盘账,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如此这般,倒是便宜了这些个老鼠。”

&ep;&ep;这话落地,屋里服侍的丫头里有几个顿时就白了脸。

&ep;&ep;众人沉默不语,一室寂静。

&ep;&ep;孙嬷嬷顿了片刻,方又强笑道:“这冰块确实少的莫名,但四太太说人偷拉出去卖,实在……”

&ep;&ep;宋桃儿也不待她说完,径自说道:“且不用慌,既有冰块,想必别的东西上这起人未必不敢动手脚。横竖老太太病着,这里无人管事,我就越俎代庖一回,好好理一理这些乱糟糟的账目。免得出了家贼,还一个个都在睡梦里。”

&ep;&ep;她这话说的凌厉,与往日那和气态度大不相同,倒把人都震慑住了,竟无人敢上前来阻拦。

&ep;&ep;当下,宋桃儿便将近一个月内的账,从一日三餐所用的蔬菜瓜果、鸡鸭鱼肉至松鹤堂开销的香料、茶叶等物一一理出来,和每日实际耗费一笔一笔的对照。翠竹捧着账本在旁念,她就在纸上记。

&ep;&ep;她算账极精,竟不用算盘,只心算片时就能得出数目。

&ep;&ep;又记性甚好,哪日该用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ep;&ep;比如——

&ep;&ep;“七月十日,午食用鸭子两只,如数开销。”

&ep;&ep;“胡说,那日老太太去赴赏荷宴,不在府中,鸭子难道喂了狗?!”

&ep;&ep;“七月十二日,檀香二两,供佛之用。”

&ep;&ep;“十二日,老太太已然病倒,是哪个亡魂去佛前上香的?!”

&ep;&ep;如此这般,不胜枚举,一个时辰的工夫,已把一个月的账目都核算清楚。

&ep;&ep;翠竹停了下来,道:“账本记到今日,已完了。”

&ep;&ep;宋桃儿搁了笔,冷笑道:“不过一月罢了,孙嬷嬷你瞧瞧,这亏空了多少。这是我点出来的,还没去盘库呢!”

&ep;&ep;孙嬷嬷勾头看了一眼,顿时就吓了一跳,只一月功夫,仅松鹤堂就亏空了一百余两银子,日积月累更不敢想。

&ep;&ep;宋桃儿坐正了身子,正色道:“平日里内堂服侍老太太的人,都给我跪了!”

&ep;&ep;于是,连着云樱、祥云这些一等大丫鬟在内,一共八人都在堂下跪了。

&ep;&ep;宋桃儿说道:“你们侍奉主子,竟而监守自盗,真正不可饶恕!今日起,都出去罢,不必留在这里服侍了。”

&ep;&ep;众人先是一呆,回过神来又都嚎啕起来,云樱和祥云更大喊冤枉,这些事与她们无干。

&ep;&ep;宋桃儿却又喝道:“都住口!老太太病着,你们若是吵闹的她老人家病体越发沉重,又是一桩罪过!”

&ep;&ep;众人只得收了声,云樱抽噎小声说道:“四太太明察,这些事想必都是外头账房干的,奴婢们只在内堂服侍老太太,怎能盗卖财物呢?”她当然要大喊冤枉,国公府老太太近身侍奉的丫鬟,衣食用度可比那寒门薄宦家的小姐还尊贵些,这等锦衣玉食的日子,她怎能撒手?再说了,老太太早已私下许诺她,待她满了十八,就让她去伺候三爷,也不必当什么通房,过去就是姨娘,终身也有了倚靠。如今四太太竟把她撵了出去,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p;&ep;宋桃儿笑了一声:“你这话,只好糊弄三岁的娃儿。谁不晓得你们,欺上瞒下,各样武艺都是齐全的。这些事,没有你们里应外合,怎能做的周密。你们平日伺候老太太衣食,用过什么吃过什么,心里没数么?谁又说你们一定要亲自出去卖这些东西了?再往下细查查,管账房的,管库房的,管采买的,再有二门上、大门上伺候的小厮,哪个跟你们沾亲带故,不就全明白了?你们懂事的,如今收拾了出去就罢。再要厮缠,往下深究起来,终究拔出萝卜带出泥,可就不好看了。”

&ep;&ep;这话一落,算是打到了七寸,一众丫鬟总算没了言语,半晌给宋桃儿磕了头,一个个起身去了。

&ep;&ep;宋桃儿说的那些人,大多是她们的老子娘又或是兄弟,若是阖家子一起出去,可就连吃饭营生也没了。

&ep;&ep;孙嬷嬷在旁眼睁睁看着,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ep;&ep;四太太清理家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